“他忙着跟别人吹牛,没时间管我,况且这也不能怪我,谁知道你们延北的喜服是白的,我总不能跟新郎新娘撞色吧,只能借阿姐你的穿。”
世子嘴里含了颗葡萄 ,话说得也乱七八糟。
“只有延北是白色的嫁衣喜服吗?”
新郎新娘恰好游街结束,宾客纷纷起身,一团喜气之中目送他们。
身上的喜服与现代婚纱有相似之处,纯白的衣衫保留了延北传统的小衣长裙,暗纹银线里绣的是锦绣木兰,发髻也是绾在脑后,钗环并不俗套,簪的是一片清雅秀气的白花。
新婚燕尔,才子佳人,有天作之合的夫妻相。
世子品了半天新郎新娘的模样,这才神情有些古怪地扭头望着孟湘湘,“你不知道花浊的婚仪?”
孟湘湘心虚道:“我应该知道吗?”
“花浊是十里红妆,都穿红色,我以为延北也是喜红,才特意穿了白,谁知弄巧成拙了。”
宾客一阵起哄,人声鼎沸,说着永结同心之类的吉祥话。
新娘进了洞房后,世子又道:“还是红色喜庆,白色披麻戴孝的,多晦气。”
“你爹好像在找你。”
“哪?”
世子蓦然垂下头,扭动着半蹲起来,“阿姐我先溜走了,被他看见我这副模样,非得打死我。”
孟湘湘只好冲他扇扇手,“走吧走吧。”
她看着世子一路小跑的身影,背后穆王还大步流星追着,有些忍俊不禁,没注意有人朝她走了过来。
一旁的小璟连忙轻咳道:“小姐,新郎官来找咱们说话了。”
“快快快,我跟他以前相熟吗?”
书院里是没黎大公子这号人的,孟湘湘只好临时抱佛脚。
小璟快速在她耳边说:“算是发小,以前做邻居,近几年来往倒是不多。”
黎家的大公子穿着雪白的喜服阔步走来,先是拱手,又满面春风道:“湘湘,好久不见了,身体好些了没。”
“好些了,好些了,新婚快乐,祝你们百年好合,举案齐眉。”
听惯吉祥话,黎大公子已经有些麻木,“听说你还送我一对玉打的福缘鸳鸯,多谢你了,我夫人看了也很欢喜。”
“小事小事。”
黎大公子朝身边的的小厮摆摆手,不一会那小厮端上来一个木制的小喜鹊。
他顺手拿起来递给孟湘湘,“这是为兄的一点心意,你我小时候住在一个巷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如今我已经成家,别的礼物不好送,怕冲撞了妹妹,这个希望你不嫌弃。”
孟湘湘被他说的云里雾里,先伸出手拿过了小木鸟,栩栩如生的鸟身上精雕细刻一朵木兰,摩梭在掌心还有些发温。
“这里面有玄机的,你按一下鸟腹试试。”黎大公子说。
手指捏在鸟肚子上,孟湘湘才感觉那里有些松动,轻轻一安竟然弹开,里面是中空的,可以塞一封书信的大小。
黎大公子温声道:“这是名冠长陵的大师打造的机关喜鹊,可以传书信,而且认人,妹妹拿去与闺中姊妹传着玩,也是趣味。”
“木鸟也认人吗?”孟湘湘不禁问道,手里反复摸索小木鸟,越看越喜欢。
“虽然不知道里面玄机,但肯定是认人的,你将鸟目藏着的宝珠交给对方,它自己会追过去。”
喜鹊的眼睛上嵌了一棵晶莹的小珠子,像是珍珠,又比珍珠透亮些。
想起来穆王要回花浊的消息,孟湘湘灵机一动,冲着黎大公子行礼,“谢谢你,这个礼物我收下了。”
待黎大公子客套完,她打发了小璟,迫不及待跑出去找郑子潇说木鸟之事。
古代没有手机,也没有短信和微信,只有木鸟,纸短情长,全是爱情悍匪发挥的空间。
孟湘湘越想越是心潮澎拜,一路穿过柔软的春风,提起裙摆跑到了湖边的小阁楼上,迈过一层层台阶,四处寻找郑子潇的身影。
恰好此时宾客们都在主厅饮酒游戏,阁楼上寂静得脚步声都显得刺耳。
不知为何,她刻意放缓步履,不敢出声,轻轻仰望,看到穆王孑然一身,背手站立在栏杆边上。
背靠高阁,湖光山色藏于身后,有些萧索凄凉。
孟湘湘狠狠咬了一下唇,心跟着提起来,侧首望了一眼栏杆外。
不至于说是百尺高楼,但也巍然屹立在庭院之间,下面铺满了碎石湖景,摔死个人是没问题的。
又到了考验她人品和良知的时间了。
孟湘湘蹑手蹑脚,身体埋没在暗影之中,呼吸都跟着停滞,一点点接近穆王。
她手颤抖地伸出来,还没酝酿好力气,又犹豫不决缩了回去 。
不知为何眼前的光都有些晃眼,孟湘湘身体不由得发抖,现代和古代的记忆交织让她有些记不清自己到底是谁。
她到底是白漾漾,还是孟湘湘?
修长的手悬在半空中,刚下定决心伸出,一轮洁白的扇面挡在了眼前,紧接着整个人被往后带,熟悉的雪松香铺天盖地袭来,孟湘湘心漏跳一拍。
郑子潇在后面。
犹豫就会败北,第二次尝试回家的孟湘湘,做贼心虚,终于在喜欢的人面前暴露了她的恶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