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中做着斗争,是活成他们期望的样子,成为众人羡慕的对象从此嫁入一个富裕之家,还是,做回那个独一无二的自己。
果然,她不是那个别人眼中美美的、温温顺顺的女孩。她选择了后者!
安然想,假如此刻沈东陈在她身边的话,一定最希望她做的就是乖乖闭上嘴巴,什么都不要说不要做,一切等他回来处理!可是怎么办,这次恐怕又要让他失望了。
安然一鼓作气,将心中的话接连道出:“阿姨,你说的话我承认有道理。你的诸多做法我虽不认同但也曾试着换位思考,发现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您的期望我恐怕是达不到了,您慧眼识人,一眼就能看穿我,我就是这样的,不够成熟,不懂变通,相比同龄人还有点傻气……”
“可是,这才是我啊,这才是你眼前最真实的我……明明知道该闭嘴的时候,却还是非要说出来,明明知道前面是死路一条,却还是不死心…”
安然一连串的话说进了陈太太心里,心想这个傻气的女孩对自己的评价还算到位。其实,除了她身上的那份固执外,她心底也是喜欢安然的,像他们这种常年行走于商战中的人,一眼就能将人看透七八成,她当然知道安然最大的优点就是她的本性,只不过现实它终归是现实,她肩上重担太多,使她必须要做这个坏人。
安然说着深深对陈太太微微鞠了一躬,算是对她近日的照顾表示感谢,同时也为今日的莽撞致歉:“阿姨,很抱歉我表述的乱七八糟,我只是想说,今日这药,我恐怕是不能再继续喝下去了。”
说完,安然出了沈家,独自去了公车站。
到家时,已快中午。沈东陈刚好来电话,安然看了下时间他那边已是夜里12点。
“在做什么,怎么这么久才听?”沈东陈的声音很温柔。
安然调整了下呼吸,生怕被他听出端倪:“没做什么,刚到家,你呢?”
沈东陈说:“我刚结束会议到酒店。”
安然哦了声,看来,他的工作确实很辛苦,想起白天的事情她迟疑了下说:“我一切都很好,你不用担心我早点休息吧。”
“我有事情给你说。”
安然心里‘咯噔’一声,难不成他这么快就听说了?自己前脚刚走没两天,女朋友就和他的母亲闹翻了,这么一想安然也觉得自己太不懂事了……哪料他却说:“我这边的工作还没结束,估计会延迟几天回去。”
原来他要说的是这个,安然松了口气回:“好。”
电话挂了没几分钟,又响了。吵得她心烦意乱,直接关了机,紧接着邮箱收到了一封邮件。
邮件打开后是一个结婚邀请函,金朗发来的:“老同学,元旦我结婚,你回来吗?等回复。”
安然想了想,趁这个机会回去散散心也好,便给金朗回了个:“回。”
随后收到金朗的秒回:“妥,够意思。”
安然趴在桌上,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闪着微光,不知不觉中,已来C市六年了,自己还一次都没回去过。
A城,北方的一个县级市,安然自小生长在那里。是一个由东城到西城骑自行车不过半小时的三线小城市。
离开时,还是2009年的事情,那一年她刚大学毕业,靠着校园招聘会的机会,逃到了一个距离最远的城市。
谁也没想到,这一逃,就是六年。
那座城市虽小,却承载着她最开心,最痛苦的记忆,当年她决定离开时,只身一人。
如今,再次决定踏入这片故土时,还是一样。
A城太小没有机场,所以安然必须要先落地省会,然后在坐2小时的大巴。
抬眼望这片天空,熟悉又陌生。
此时已进入北方的寒冬。北方冬季不像南方,这里的寒冷是实实在在的,吹在脸上凌冽刺骨。
安然最怕坐大巴,密封的空气掺杂着汽油味,总熏的她头晕反胃,全程只能靠昏睡硬撑过去...
她头倚靠在窗边,看着窗外荒芜的亩地,冷风呼呼咆哮,吹得光秃秃的枯枝打颤,从落地那刻起,便有一种莫名的凄凉袭上心头,十年前,她同样坐在大巴靠窗的位置,自己纤细的身躯被隔壁座的大叔挤在里侧,那时她每周都要坐上3小时的大巴车去往一个地方,然后赶在宿管阿姨查房前返回学校,这样的生活一直持续了她大学的4年。
从没人知道,她风雨无阻坚持去往的目的地是哪里,甚至同宿舍的舍友都不知道每凡周末异常忙碌的她在做什么,因为那时的她总是给人拒人千里的感觉,她总是很神秘,从不多言,更不主动与人打招呼,永远一个人独来独往,与他人保持着距离。
“A城到了,下车了下车了。”安然被司机的叫声吵醒。
一出车门,寒气逼人,安然踌躇在原地,分辨着这里应该是汽车站。
可是接下来该去哪里呢?安然举步不定。几个等着拉活儿的黑车司机一眼看出她的彷徨,争相围过来说:“小妹儿,去哪里?住店不?正好送你过去。”
‘小妹儿’是A城叫女孩子的统称,安然忙用已经不太标准的方言打发了他们说:“不住,我就是本地人。”
几人一听不是外地人住店,知道生意黄了便各自散开寻找新目标。
安然赶紧离开这附近,凭着记忆想要寻找点蛛丝马迹,可明明记忆里只需30分钟就能走完的小城市,为何却变了模样,是自己走了太久了吗?还是变化太快?
安然招手叫了辆的士,司机问:“小妹儿,去哪儿?”
安然迟疑了下说:“去XX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