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姜听见少女的呢喃，不禁莞尔一笑，“确实，寺庙如果真有这么神，也不会倒闭了”
“寺庙倒闭了？”
封满袖表现出来的对这个世界常识性消息的匮乏，并没有让叶姜感到多大的意外。
在她看来，这年头仍旧健康无伤活蹦乱跳的，也就只有远离人群的避世之人了。
“早几年就倒闭了，起初人们一批批地感染失血症，来寺庙道观等场所祈福除病的信众越来越多，香火眼看着是蒸蒸日上的架势，可是信仰神佛并没能阻止人们大片大片地死去，信众都囿于失血症的折磨，哪有功夫来上香，没有收入来源也就渐渐倒闭了。”
的确，当基本的生命健康都无法得到保证时，一切精神上的追求和享受都得排到求生这件大事之后。
两人说话的功夫，男鬼已经自己捡起地上的碎肉，十分熟练地拼接到脸颊原位。
没有眼白的眼眶内漆黑一片，一根根红血丝在其中织出密网。然而封满袖总感觉它向自己翻了个意识流白眼。
同时，男鬼嘴巴开合，不断吐出一串叽里咕噜水波颤动的声音。
封满袖：突然溺水？
不过片刻她就反映过来，这应该是鬼语。
直觉对方在骂自己，可惜人鬼语言不通，不然还能趁此机会偷听一些与男鬼身份相关的信息。
垃圾游戏！奖品竟然只能见鬼，不能同声传译！
她只能从这时而剧烈，时而轻缓的水波声中判断出男鬼的情绪可能正在此起彼伏。
随后，封满袖与叶姜简单交流了各自知晓的信息。期间，还伴随着旁听男鬼时不时地鸟语。
看男鬼激动地浑身腐肉块如危楼一般频频晃动，情绪高涨时甚至一不小心又将本就不牢靠的碎肉甩落到地上。
封满袖预感男鬼应该与二人正在讨论的事情有着莫大的干系。
关于叶姜的事故体质，据她说是母亲死后自己再次来到花临市才出现的。
其实挣扎了这么多年她不是不知道只要离开花临市，那些将自己的生活和事业围攻得千疮百孔的灾难会不再纠缠。
但她依然选择了留下。
一方面，自己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不怕涉险时意外去世给亲友留下伤痛和一地鸡毛。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她要查明父亲的死因。
叶父是叶姜六岁那年在花临市失踪的。
之后几年，孤儿寡母一直饱受流言困扰，有说叶父抛妻弃女和情人私奔了，也有说叶母和叶姜其实是被叶父养在外面的小三和私生女，被正室抓到出轨后只得放弃小三母女，重新回归家庭……
不过母亲坚信父亲是出了意外，正迫切地等待外界的救援。因此，她一直没放弃过寻找。
从满头乌发找到白发苍苍，从叶姜六岁找到叶姜三十多岁。
然而，这么一个大活人就这样人间蒸发了般杳无音信。
叶母临去世那几年重病卧床后，不知怎的不仅自己突然放弃了寻找，还让当时正年轻的叶姜也不要再找了，并且特别执着于搬家远离花临市。
叶姜不会反对艰难了大半辈子的母亲这一点小小的要求。于是，在叶母的最后几年里，叶姜陪着她一起搬迁去了外省生活。
直到母亲死后，她才再次一个人回到花临市。
叶姜觉得，当时母亲的反常可能是已经接受了父亲遭遇不测的现实。
听着叶姜的自述，封满袖一直用余光注意着男鬼的反应，见其果然激动地阴气四溢，碎肉啪啪地往下掉，纯黑的眼眶中血丝隐隐有爆裂的趋势……
于是，她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之后，叶姜还解释了昨晚自己说的那句话。
叶姜：“远离朝颜笑，并且不让自己的血液被任何人获取，只有这样才有可能避免落入失血症的绝境。”
这是叶姜结合自身情况观察了许多年、趟过无数场濒死危机后才得出来的结论。
叶姜：“我能有机会、能留着一条命去查这些，平安锁的功劳最大。刚开始什么都不懂，一受伤就想去就医或者药店，不过每次都遇到鬼打墙，意识到是平安锁在阻止我后，之后受伤就都是自己处理了。”
“另外据我观察，你我的事故体质并非个例，我之前遇到一个乞丐，也是年轻时倒霉事情不断，失去了一只胳膊和半条腿，不过他老了之后那些灾难仿佛突然开始嫌弃他一般再没出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