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睁不开,那就再睡会吧。
“京京姐姐早上好。”等到季晴余再睁眼时,身旁的女护士已经在帮她测血糖了。女护士有着和她同音的名字,季晴余觉得这大概就是缘分。
“好什么啊,你自己发烧了都感觉不出来吗?三十九度二,知道吗?”京京看了眼季晴余,相当的的很铁不成钢。
“嗯……”
别说,还真没注意。
“醒了就赶紧起床,先把早饭吃了,等吃完早饭过一会儿再把药吃了,你这温度,再高点人就直接烧傻了。”说着,京京把粥递给了季晴余。
“啊好,谢谢姐姐。”季晴余伸手接过小米粥。
虽然这段时间季晴余的饭量相较于之前已经有了明显的提升,但依旧不及一个正常人的饭量。
“怎么吃这么少,一会就得饿。”
“没有好看的小哥哥,我吃不下去。”理不直气也壮。
“好家伙,你这是什么歪理邪说?是我上岁数不懂得00后的乐趣了吗?”京京觉得自己大抵是老了。
“小哥哥下饭啊~”
“……”
不吃拉倒,待会儿饿昏过去我都不带眨眼的。
季晴余本打算吃完药再睡一会,然而理想可以有,但最终也只能是理想。原因无他,最近监护室里又来了一位患者。一名老当益壮绝不服老的小老头。
听护士们说小老头儿患的是病毒性脑炎,由于神志不清,整日激情演讲,早上练音,中午吊嗓子,晚上打呼噜,给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井井有条。
这天也不例外,季晴余此时正躺在病床上,听着门外小老头儿别具一格的声音,只剩一脸的生无可恋。
这种压抑的情绪一直到了拿到手机的那一刻才算结束。
等到探视结束,季晴余照例给晁生发了消息,然而这一次,直到当保安拿走手机,晁生都没有给予她回复。
这种状态整整持续了两天。
在这两天里,季晴余断断续续地高烧,呕吐,每每这个时候,季晴余总能想到。当初发病时是怎样的无可奈何,那种无力挣扎、恐惧不已的情绪总是令她感到心悸。
季晴余很怕,她不清楚自己到底在怕些什么,是身体即将无法承受的痛苦,还是父母在外面的苦苦等候,亦或是彻夜的孤独和再次醒来时却再也见不到的那抹身影。
晁生是不是不想理她了?她终于把他烦走了。
可她想他了。
直到这天下午晁生终于回复了她。
[最近在外面,没怎么看手机消息。]
[那也不会一条都没有看见啊,哥哥最近很忙吗?]季晴余觉得,晁生就是在找借口。
[小姑娘,我们只认识了一个多月,抛去我休息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多少,哪怕我现在有时间,看见你的消息,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我们只是单纯的医患关系。]
晁生本想继续分析,好好理清一下思绪,但这时,季晴余的回复却打断了他的思绪。
[晁生哥哥是觉得,我打扰到你了是吗,我已经给你带来困扰,影响到你正常的工作和生活,我们也仅仅是医患关系,是这个意思吗?]
[我以为我们至少是朋友的。]
我以为我是不一样的。
原来这么久的期待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吗?她和别人,也没什么不同。这世上最锥心不过萍水相逢,点头之交。
[那你继续忙吧,之前是我打扰了,也谢谢你耐着性子照顾了我那么久。]
发完消息,季晴余便关掉手机屏幕,不再看手机,她蜷缩着身体,紧紧地抱着怀中的被子,将脸深深地埋入其中。
眼泪如汹涌的洪水般从眼中涌出,低哑的呜咽声从被子中传出,随即声音越来越大,传遍了整个房间。
而此刻,远在外地本打算出来逛逛的晁生,此时也已经没有了旅行的心思,他仰躺在床上,望着手机上早已停止弹出的聊天框一阵愣神。
我们只是单纯的医患关系。
当晁生发出去的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自己的用词错误,但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季晴余果然误会了他的意思,也没有给自己解释的机会。
是他犯了蠢,怎么可以和小姑娘这样讲话。
早在两天前,晁生就看到了季晴余发来的消息,也知道她在发高烧,可等到他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他想给她打电话,但是季晴余在重症监护室里,根本拿不到手机,他想问一问她现在怎么样了,但是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做。
就算当时回了消息,也要等到第二天下午季晴余才会看到,到那时候,季晴余还需要这个回复吗,对她来说,还重要吗?
他觉得他应该冷静冷静。
毕竟,理性来讲,他与季晴余的确是医患关系,也确实在病人出院以后就不该与其有什么牵扯,但那张纸条是他亲手写给小姑娘的,从那时开始便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医患关系,他都知道的。
而现在,季晴余走了,他却又不清楚自己和季晴余之间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之后他整整一天没有去看季晴余发来的消息,等到他决定和季晴余好好谈谈的时候,打算委婉地去引导她,想用尽量不让小姑娘感到不适合的方式,让她了解自己的想法,以此来深化他们的革命友谊,让这些关心显得更加名正言顺……
可他还是让她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