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市的灯一盏接一盏的熄了,露出了无间原有的颜色,暗色彻底笼罩下来,眼之所及,不见五指。
苏易在黑暗里寻找师姐,握住了她的手.突然,一声低低的“薛紫夜”吓得薛紫夜一个激灵,就着夜色,躲进了苏易怀里。
是蓝枫。
“你干嘛,想吓死我啊。”
“我听听我们几个人之间的距离。”
“你叫薛紫夜干嘛。”
“你,不叫薛紫夜吗?”
“……”
薛紫夜懒得理他,缓过惊吓,也不从苏易怀里出来,反正没人看得见。苏易像哄小孩子一样,轻轻的抚摸着师姐的背,感觉甚好。
片刻过后,寂静的街市银铃大作,红色光晕逐渐侵染而来,竟将酒肆瓦舍渐渐照的明亮,薛紫夜反应灵敏,及时从苏易怀里挣了出来,不至于被杨骁辰他们发现,薛紫夜想了想,还真像偷情,有点好笑。
几个人挪到窗户边,从小缝往外望去,顺着红色的光,长长的队伍朝这边走来,走的近了,终于看清队伍里的东西,是各色各样的魔,乍一看,倒是热闹壮观的很,只是细看,恶相尽显,他们各着服饰,装扮的青面獠牙,伴着银铃声翩翩起舞,跳的老高,脚腕上银铃叮叮当当,脚环上的红绳散着猩红的光。
这些魔修行还不够,魔气四散,修行再低一些的,跳两步就得原地歇息。这样一群魔怪们,踩着同一个节奏,井然有序的往同一个方向走去,像是一场庄严的献祭,热闹且寂静。队伍慢慢的走远,猩红的光晕朝前走去,苏易几人封住身上的生人气息,尾随其后,跟随魔怪前往那场献祭的终点。魔怪灵力底下,没有发现尾随的人类,依旧面无表情的跳跃前行,赴一场神圣的集会,薛紫夜神识恍惚,阿娘故事里的画面在翻腾,模糊的、破碎不堪。
跨过拱桥,终于有了些银铃之外的声音,再走一段,明亮的光扑来,杂乱的声音渐变沸腾,光线聚集处,一座宏伟的宫殿从天而降般伫立,灯火辉煌,人潮如涌。夜行魔怪在灯火通明中井然有序前行,走进了写着“无妄坊”的殿堂之中。
四人跟着魔怪们进了无妄坊,华丽二字不能述,金珠玉器,雕梁画柱,所见之华贵远远超出了薛紫夜年少的认知,眼波流转,瞠目结舌。
无妄坊很大,如同一个浓缩了的城镇,比人间还要繁华,叫卖声此起彼伏,吃食珍玩目不暇接,只是仔细一看,摊贩上在贩卖的肉竟是人肉。
四人皆是一阵心惊,那些人肉,生的、炸的、煮的比比皆是,案板上的肉,腥红的,鲜活的,人头残肢,如野草般任其挥刀。
薛紫夜有些头晕,脚下不稳,苏易眼疾手快搀扶住了她,他的师姐虽然成天打闹,却是胆小的很,也不善于隐藏自己的情绪,比如现在,她在做的居然是立马转身捂住苏易的眼睛,杨骁辰作为二师兄,也突然发扬了大哥风格。
“你们都把眼睛闭上,等会儿再看,我先给你们讲一讲,有了心理准备就不恶心了。”
杨骁辰强装镇定的说着周围的情况,只是该看的不该看的早都看了,没人理他。这里的人肉如同人间集市上的鸡鸭鱼肉般悉数平常,薛紫夜一阵干呕,就在前不久她还街市之上吃了一个烧饼,肉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