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励说:“你文化底蕴好,语言基础好,画画基础也有,为什么不去试试Q大美院呢?”
南清沮丧地说:“我爸说我学美术没天赋,而且我从来都没有过系统的训练。”
元励想到这个办法后就去查了许多资料,比如清美近5年的招生简章和录取分数以及相关专业的侧重点,“那是纯美术,想成为画家比较难,可是艺术范畴很广啊,现代工艺美术不也挺好的吗?”
南清曾经幻想过自己要不要学画画,可是周边人按部就班地生活以及父母对自己的影响让她一直认为美术只是个兴趣,循规蹈矩地上学才是正途:“我从来只把它当兴趣,从来没想过以此为业。因此除了小时候练过,这些年没继续学过。”
元励想起了之前看过的画:“你给我画的素描就挺好啊,我一个邻居是教美术专业考试的,他当时看到以为是哪个美术专业的学生画的,这说明你有天赋啊。如果你能在专业考试里考的好,文化课分不用那么高就能上Q大,你觉的怎么样?”
南清不是没有梦想过上Q大,但是清醒来看这个词和自己的关系还真不大“一定要上Q大吗,太难了吧。”
元励觉得最大的不确定就是专业课,可是南清的潜力说不定会爆发呢,“试试吧,如果能进了不好吗?”
南清好像记得这种艺术专业好像都招文科生,“如果那样的话我就应该学文科啊。”
元励笃定地说:“理科也能报,这个倒是没什么关系,南清试试吧,平时抽出时间来练练,艺术专业考试和高考不冲突。有时候一张金光闪闪的文凭能带来许多意想不到的惊喜。”
南清从习题集中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元励。Q大谁不想上,她皱皱眉头有气无力地说:“元励,不论是艺术专业考试还是文化课考试都需要个好分数才能上顶尖大学,可是那些非常好的大学分数都太高了,就算我高考的时候超常发挥也未必能够十分稳妥地考上这些大学。Q大美院的专业考试更是竞争激烈。我都没有准备过,可能最后还影响我文化课的复习。”
元励放下了手里面的笔,转过身来耐心地说:“南清,就算平时成绩再好的人面对高考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所以我们平时尽到力就好。但是我们已经付出这么多努力,为什么不选择一个能提现我们价值最大的学校呢。就算你最后一名考进去,别人也会觉得你和第一名没什么区别。选择有时候能够能将努力地价值发挥到最大。”
南清有些接受不了元励眼中对自己的希望,“元励,我们做好自己就好了,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就算自己最后考的大学没有那么有名,也没什么啊。”
南清这回把元励也问懵了,为什么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因为每个人的人生就是被别人的看法主宰啊。从小到大来自别人无穷无尽的评价不就是为了将所有人分开等级层次,然后被选择进入到不同的轨道中,这些轨道最终通向形态各异的社会层级。
每条轨道都有自己的评价标准,而这个标准永远是由别人决定的,所以别人的看法非常重要。自己选择的自由只有要去哪条道路,然后为了达到这个标准不顾一切地去努力。
除了这些,我们自己呢,难道我们来到这个世界上就是为了不断地被选择、不断用自己的生命让自己跑到更高的赛道上吗。我们对自己的评价呢,好像没那么大的作用呢,可是除了在跳跃轨道的瞬间,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靠着我们对自己的评价支撑过去的啊。人的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同自己度过吗?
遵从自己还是外界活着好像永远没法统一。
“因为我们都有虚荣心。”是这了不起的虚荣心让每个人必须将别人的看法随时放在脑海中以防努力偏离预定轨道。
它联通了人的内外渴望,让原有的矛盾趋于缓和。
南清随口说:“如果把虚荣心放下呢。”她从小被教育虚荣心是个贬义词,因此她从来不和别人攀比吃穿用度等。
元励停顿了一下说,神秘地说:“放不下,因为它和生命共存,没有尽头。”
南清刚听的时候觉得元励在夸大事实,细一想才觉得十分有道理。
她原以为自己小时候对吃穿用度的不攀比,对成绩的不在意是对虚荣心的无视。
可是虚荣这个词放到广泛人生中,它有了正向的激励意义。每个人怎么可能对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不追逐,但凡有了想要的想法就会要和其他人竞争。自己当时为了留在1班不就是虚荣心作祟吗,现在只不过换到了考什么学校的问题上。
纵然南清家有世界知名大学简介,南珈去国外大学交流时的照片也有许多,各式各样的大学环境曾经也让南清心之神往,可是她从小就知道分数才是王道,什么样的分数去什么样的学校,这是考完后才能思考的问题。
当现在已经毫无遮蔽地站在了高考这座大山前面她才觉得如果能上一个自己喜欢的大学不是太好了吗?
Q大,自己很小时候没有了解到这个世界残酷的时候曾经大言不惭地说自己以后会在这里上学,可是她想全国的考生没有人不想去的吧。
就像元励说的,年级前十才可能考进去,自己应该没可能,可是美院却好像给了自己有了些希望。自己的天赋好像只有那么一点点儿,那也是她在自己不是很快乐的小时候中为数不多让自己小骄傲的事情。
她也想知道它能发展成什么样子。自己要从新拿起画笔吗,这些年虽然自己经常会练习一下,可是完全不知道艺考到底是什么标准,也没有系统学习过,临时抱佛脚能行吗。南清心中的问号堆成了山。
元励看着南清脸上变换纠结的表情,知道南清八成被说动了:“如果你决定了我给你介绍个老师。他是央美的研究生,开了个画室教学生。要不周末我和你去咨询他一下。”元励是典型的行动派,想这东西对他来说从来不需要太多时间。
南清担心说道:“元励,其实我爸爸是不同意我考美术的,所以这件事情不能告诉我爸爸,我只能在学校练习。”
元励奇怪地问:“你爸爸为什么不同意。”
南清将一直压在心底话吐了出来:“因为我妈妈就是央美的学生,妈妈去世后,他就希望我能过地不那么理想,所以不支持我画画。”
元励第一次从南清嘴里听到她的妈妈已经去世了,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说。
南清看了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这些年她已经这样安慰了别人无数次了:“元励,没事儿,都过去好多年了。”
元励继续刚才的话:“央美注重培养的是画家,它对天赋的要求更高。从各方面来看你肯定遗传到了你妈妈在这方面的才能,家长不都是应该从天赋着手培养孩子吗?”
南清说出了他爸爸的担心:“我妈妈去世后,我爸爸希望我的生活能平稳些。艺术这条道路如果天赋不够的话生活和精神状态就会极其不稳,尽管知道我有些绘画天赋但是他只希望我把它当做一门兴趣而不是谋生的手段。可是如果我为了考个好大学去学艺术的话我爸爸就会同意吧。”
元励这回被南清说懵了:“为什么啊。”
南清眼波一转:“因为这样他知道我不会为了追求一种完美而倾尽全力,因此生活就不会痛苦。”
元励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觉得也挺有道理的。
南清想法转换的也很快:“那就先去见见老师吧,说不定老师觉得我的水平不行直接不用开始了。”
教室里乱糟糟的说话声淹没了这两人的谈话,有些人讨论着题的解法,有些人小声背诵着课文,所有的学生都在拼了命的努力能够每次考的好一点儿从而能上个好大学。
恐怕没有人真正去想过那个他们从小习以为常的事情到底为什么就是那样的,追求更好的本能与生就来不是吗,更别说还有那么多鲜花和赞誉,为什么不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