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励回来了:“应该是这个楼的线路有问题,已经联系上物业了,他们尽快解决。”
南清淡淡说:“哦,这样啊。”
元励举着个手机给南清照路:“南清,别站着了,到客厅来坐啊。”
“好啊。”
元励将手机放到茶几上,双手抱头,两脚盘坐起来,用着最舒服的姿势靠在沙发上。
南清将手机的手电筒关了,闭着眼睛斜靠在沙发上。她又找回了黑暗中的熟悉感。
“南清。”
“嗯。”
“困了吗?”
“没有,就是睁开眼睛也是漆黑的一片,还不如闭上。”
元励犹豫了半天,还是说了他一直憋在心里的话:“丫头,别走了。就算巴黎的再好也别回去
了。”
南清睁开眼睛,黑暗中她看不清元励脸上的表情:“阿励,这些年累吗。”
元励不明白南清指什么:“什么?”
南清缓缓说:“这么多年身上背着个枷锁累吗,还要每年都记住一些特别的日期辛苦吗?”
元励笑了一下,朝南清这边挪了挪:“丫头,我的人生从那件事发生就注定会过的不轻松。而我唯一不希望的是你的生活受到很大的影响。可是一个年幼失去妈妈的的孩子的生活有怎么会不受影响,所以当我知道你因为车祸失忆后我感受到一种久违的轻松。当时觉得终于有个人可以不再被这份痛苦的记忆折磨了。”
南清对着面前的人轻声说:“元励,那不是你的错。”
那件事改变了元励的人生轨迹,余波连绵不绝,这么多年早已同他缠绕在一起,密不可分。不是一个简单的原谅就可以摆脱的。他声音中充满着痛苦和无奈:“是我的错,当年如果不是我不看灯着急过马路,就不会差点儿被车撞了,阿姨也不会为了救我而出车祸,你也不会那么小就失去了妈妈,这怎么不是我的错?”
母亲虚弱满身是血的画面又出现在南清面前,这么多年她每每想起就痛苦地无法呼吸:“元励,别说了,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不是吗。”
元励拍着自己心脏的位置用力地嘶吼着:“丫头,那件事在我这儿永远过不去,我也永远不想让它过去。”
黑暗中,南清拉起元励略有颤抖的手,哭着说:“元励,这些年你承受的已经够多了,不要再逼自己了。它已经让你在学业上走了弯路、竞赛发挥时常、高考失利,要不然你能和云逸一起上大学,不让让它再影响你以后的人生了。”
元励眼角留下了一行泪,他迅速地抹去了,然后一把抱住南清:“丫头,这些年让我沮丧的从来都不是这些困难,而是我无力改变命运。我从小自命不凡于优于同龄人的天资,可是这件事让我第一次感到站在命运面前的挫败感。
我眼睁睁看着阿姨倒在我面前却无能为力,看着你高考前夕背井离乡束手无策,十年中我一次次败给了想去找你的勇气,因为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会影响你已经平静的生活。我当年拒绝直博出来创业就是希望最后同命运对抗一次,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了,可是现在来看,我又搞糟了。”
这个在自己心中一直自信优秀的男孩儿,现在就像是个迷了路的孩子,她摸着男人湿润的脸庞:
“元励,你没有你说的那么糟糕,事情还没有结束,还是有转机的。”
女孩儿细腻温柔的话好像让男人埋于心中许久的感情找到了出口。男人抱紧女孩儿,顺势亲吻着女孩儿的雪白的脖颈,然后一路向下,南清紧紧的抓住男人的肩膀不断靠近,昔日的熟悉感让她放弃了最后一丝犹豫。
高中时两人吵嘴的画面涌入脑海,十年间的百转千回都不如眼下的怀中的人来的真实。南清靠着的人已经从当年那个聪明别扭的高中生成长为可以独当一面的男人。十几年的岁月见证着他们蜕变,唯一不变的就是那份彼此间惦记和怀念。妈妈,谢谢你将这个人送到我身边。
黑暗中的一室旖旎点燃了整个冬天。
早上醒来的南清收到了一条信息,她点开是一张机场照,李芊诺终究是没等到周二就回到那个四季如春的国家了。
她是南清印象中最聪明的女孩儿之一,少年的芊诺爱的勇敢,成年后的她更加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获得想要的人生。
或许高中拒绝过她的那个男孩依旧在她心中有着独特的位置,可是她已经知道什么是更重要的了,这就是时间和生活教会给每个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