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婉宁听得惊叫声,撩起车帘,正好看到沈如歌抱着沈淮序双双坠马,她倒吸了一口气。
车队停了下来,老夫人也下了马车,沈淮文和谢婉宁急忙过来搀扶她,几人朝坠马的地方走去。
早有几个眼尖的忠仆家将下到山坡下寻人,山坡有点陡峭,下面树木茏茏,荆棘杂草丛生,哪里还能看到两个人的身影。
马氏在丫鬟婆子的簇拥下,站在坡上急得直哭:“我的歌儿啊,真是要了我的命啊,来人啊,快下去找找啊……”
二老爷沈锐骆还算镇定,毕竟是久经官场上的人,他立刻吩咐家仆拿绳子束在腰上下去查看。
沈淮游担忧自己的亲妹妹,仗着有点拳脚功夫,不顾劝阻,撩起衣摆跟着侍从也下去了。
“游哥,你别下去,你快回来……你当心点……”马氏看自己儿子不顾危险也下去了,焦急起来,一边是女儿,一边是儿子,她谁都不想他们出事。
吵吵嚷嚷中,老夫人一行人赶到了出事点,她颇为嫌恶地瞥了一眼马氏,斥责的话,在嘴边打了个转又咽了回去,看在她担心子女的份上,算了。
谢婉宁担忧地看着下面陡峭的山坡,一时无法思考。梦境中,五表哥并没有这次坠马啊?
怪只怪前世她一心只想着自己的境遇,并未留意府上其他人。或许因她并不知晓身份上的隐秘,所以未察觉沈如歌对沈淮序的心思,连他们的交集是从哪里开始的,她也一概不知。
这时,山下一声惊呼,人找到了。
不一会,家将们搭着手将沈淮序拉了上来。他一身尘土,外袍上有几处被树枝撕裂的口子,耳朵和脖子上还有些轻微划痕,有星星点点的血丝渗出。
虽破衣烂衫一身狼狈,仍难掩他气质如华,矜贵高雅,观之让人心折!谢婉宁悄悄松开了老夫人,站在一旁忽而自惭形秽起来。
老夫人急忙拉着他左右打量,问他可有伤到哪儿。这个节骨眼上可别伤着了,回头不好向圣上交代。小时候他从树上摔下来那次,国公府可是诚惶诚恐了很久。
沈淮序嘴上说着无事,安抚着老夫人。却感到脖子不适,刚想伸手摸,一个急切的声音阻止道:“别动,出血了,别拿手碰。”
他抬眸,正巧看到侍立一旁的谢婉宁,正一脸担忧地望着他。
“好痒,帮我擦擦。”沈淮序望着谢婉宁道。
谢婉宁无法,当着满府众人,她只得故作大方,拿着自己的帕子,踮起脚尖给他擦脖子上面的尘土和血迹,心里却暗暗道:“只是兄妹间的关心,并无其他的想法。”
沈淮序立刻弯下腰,歪着头,配合着谢婉宁的动作,眯着眼睛偷偷打量她。
她裙摆上沾了少许泥土,额头一层细密的汗珠,抿着嘴唇,正神情专注地给他拭着伤口。
“你就不能顾及着自己点,那马都惊了,你也敢上前阻拦,万一伤着了怎么办?”谢婉宁小声地埋怨他。
她说话声音很轻,在一片嘈杂声里,也只有靠得近的沈淮序听得清楚。
沈淮序心底忽生欢喜,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偏过头靠近她耳朵,“你担心我?”
“谁担心你了?”谢婉宁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
沈淮序急忙捂住胳膊道:“噢,痛,你正好碰到我伤口了。”
谢婉宁心下一慌,急忙扒开他的手,拉开他的衣袖,发现他手臂上血红一片,想必是滑下时被树枝磨砺出的伤。
“怎么伤得这样深,那万灵膏我昨日刚给了刘恒,表哥……”她眼里闪着泪花,心里内疚,突然觉得非常对不起沈淮序。
沈淮序看不得她哭,忙安慰她,“给了就给了,外伤不打紧,几天就好了。”
这时候,沈淮游从山坡下也将沈如歌背了上来。她好似也伤着了,一身衣服被树枝划得破破烂烂,头发上插着些许杂草。马氏哭着急忙上前查看。
沈如歌以为只是摔下马,没想到这里有个山坡,还那么深,现在才后怕起来,好在她计谋还算成功。
她上来第一眼就寻找沈淮序,却见谢婉宁正拿帕子给沈淮序擦汗,两人挨得那么近,眼神还那么暧昧,心里顿时不痛快起来。
刚想发作,只听马氏突然低吼了一声,指着她的脸,哭得差点背过气去。
沈如歌这才感觉到半张脸都在沙沙地疼,她用手一碰,满手鲜红,夹杂着一股黏腻的血腥味,她惊恐起来,这是破相了?
也就在一瞬间,她压下恐惧,心思急转,眼睛立刻蓄满泪水,望向老夫人,一副无辜崩溃的模样,“母亲,祖母,我的脸毁了吗?我是不是嫁不出去了?祖母,我不知道五哥的马会惊着我的马,我怎么办啊,五哥,你说我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