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防止小吏中有人篡改考生答案舞弊,特地规定这些人不得携带笔墨,统一由贡院提供的朱砂红笔誊录试卷,誊录所用的纸张数量、颜色均要一致。
因考生的原始试卷用墨汁书写,所以称为“墨卷”;而誊录后的卷子,都是用红笔书写,故称为“朱卷”。
第三道程序,对读,即校对。
由对读官将墨卷、朱卷一起交给各位对读生校对,看誊录是否有误,校对完毕无误后,对读官在试卷上盖章,这一步可以防止小吏把试卷誊录错。
第四道程序,阅卷官将初阅后中意的卷子,推荐给同考官,这叫“荐卷”。
第五道程序,同考官阅荐卷,他若中意这份卷子,会在上面会在上面批一个“取”字。
第六道程序,批了“取”字的卷子再送给主考官,如果主考官也中意,则会在试卷上批一个“中”字。[1]
同时获得“取”“中”的考生便榜上有名了。
主考官虞衡神情严肃,正襟危坐,等待小吏送来考卷。
虞衡历经两朝,也许别人会说他没有气节,背叛旧主,可是他本人问心无愧,他不顾名声,所作所为,皆是想为这乱世下水深火热的百姓提供一分庇护。
可以说,他忠心的不是陛下,不是某位皇子,而是这黎民百姓。
他不经意的瞥了眼皮底下几个深色肃穆的人,也不知道其中有几股势力。
在众人焦灼的等待中,小吏终于将所有考卷呈上,本应按照顺序按次序分给各位阅卷官,虞衡却小小的变动了规则,他指挥着小吏将所有试卷分成几批,随机分配。
虞衡摸了摸胡须,心中微微得意,如此便可极大的保证公平。
几个同考官、阅卷官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慌乱,如此他们如何知道这是不是那位要录中考生的卷子,假如做了记号的卷子送去了其他皇子的人手底下可怎么好?个个都在心中唾骂这老匹夫做事奸诈。
可偏偏对方所为,不是没有先例,动机也是有利公平,众人没有理由阻止,以免暴露了私心,连累了后面的主子。
如何做才好?算了,这些托了关系的考生便各凭本事,自求多福吧,他们还是本本分分按照得分规则阅卷。
“李兄你怎么眉头紧锁?”阅卷过程虽说要保持安静,但是几个人要被关在这贡院一个月的时间,若是不与人说话,几乎要疯魔了,所以考官们低声细语,不影响阅卷,主考官也不会说什么。
“阅了百份考卷,却没有一个人将我这道五言八韵诗题主题答对的,此场考生才学皆不如往昔。”
“李兄之言,吾甚赞同,荆州学子大多去那两个书院,我看学识也不比从官学里出来的学子,也不知那些大儒在轻狂些什么,每每看见我们还鼻孔朝天。”
李同考官点了点,他手上阅卷的动作不停,他习惯拿到考卷,先阅诗题,就这样又阅了百份,却仍没有看到一份写对的,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心想难道是他出的诗题太过刁钻?
直至拿起一份考卷,“嗯?”
他就说,怎么可能没有人发现其中的奥秘吗?看完诗题,又看看此人其他部分答的如何,最后给了一个大大的“中”字试卷,从这个龙飞凤舞的字迹中,都能看出李考官心情的愉悦。
小吏拿着这份考卷递给了虞衡,虞衡眉心蹙了蹙,怀疑这是不是一份做了隐秘记号的卷子,还正好是这李同考官打了招呼的那份,所以他这么开心。
拿起一阅,才知其缘由,心中极为满意这位考生的作答,若无意外,这份考卷当为本次乡试第一,他将这份考卷珍而重之的放在一边。
李同考官本以为他先前是运气不好,所以拿到的都是差生的卷子,可是又接连阅了几百份卷子,仍是未碰到答对的,都是写什么应对挫折,跑题严重,他的题目是内求啊。
在这枯燥炎热的贡院中,李同考官的心却冰凉冰凉的,汶朝科举有规定,某道题目,必须至少有两人答对此题。
若只有一人答对,会被认为有舞弊嫌疑,他会被问罪的。
其他人都未曾见到此题答对的考卷,对着他摇了摇头,不管心里真实想法是什么,脸上都带着几分对他的哀切。
李同考官看了眼所剩无几的考卷,心凉了半截,他的官途莫非到此结束了?
颤抖着手拿起最后一份卷子,翻到诗题,他眼里冒出了绿光,有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