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璐暗自咬牙,却也无可奈何,她带着温为回到班主任办公室里,一片来往之中还不见徐瑛身影。依靠在自己身旁的温为正着闭眼。
田璐看了她一眼,准备将温为咯吱窝里的体温计拿出来,看看温度,半路却停了手。
田璐有点不敢面对,她闭上眼,然后将温为的头从自己的肩膀移到后面的墙上。做完这一切,她又将温为的身体摆正,避免她不小心倒下,田璐站起身来,摸了摸温为的头,她心一横,出了办公室门。
田璐当然不是逃跑,只是,她觉得秦侃比自己靠谱。
这边的温为脑子一片混乱,身体说不上哪里疼,可就是难受。微微睁开眼睛之后,便看见了推门风尘仆仆进来的徐瑛。
徐瑛强忍愤怒,目光在办公室一扫,就看见了坐在角落里的温为。她立即青筋暴起,抬步走去。
徐瑛满脸气愤,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重,几乎是扑到了温为面前:“请假不找我你找什么年级主任?到处沾花惹草什么?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
温为本就对徐瑛走过来的气势感到害怕,现在被吓得更是牙齿发颤。精神起来头更疼了,像拧巴的草绳。她想低头却又不敢,只能强撑着神经和徐瑛对视。
徐瑛刚刚私自出去办了点事,但她没有请假。后来年级主任知道了这件事,徐瑛一开始还觉得年级主任神机妙算。但现在,她看着温为冷笑,然后暴吼输出。
一旁一直低头专心写题的数学老师注意到了这里,赶忙放下笔,走过来劝解。
“徐瑛啊,别生气了。”看到温为虚弱绯红的脸庞,“你看这孩子是不是发烧了?脸这么红?啊,怎么烫?!”
数学老师摸了一下温为的额头。
凉凉的手舒缓了温为疼痛的脑袋,她看着为自己说话的数学老师,快要哭了。
头好疼,好难受,好想回家,还特别特别想秦侃。
温为眼前越来越模糊,头越来越沉,恍惚之间,好像听见了秦侃和田璐的声音。
她费力地撑起眼皮,却怎么也抬不起头,听觉也开始混乱。轰乱之中 ,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咯吱窝里,然后抽出了什么。
痒痒的,流眼泪了。
世界渐渐黯淡,大脑里的逻辑在倒塌,令人思考不了任何问题。没有了支配身体的能力,五感也顿失。
她应该是烧糊涂了,会不会真的和田璐说的那样,烧傻了……万一真的傻了怎么办?
她脑袋又开始疼。
温为迷迷糊糊有意识醒来的时候,感觉周身不稳,像是在晃。眼前是路边,大树,还有……秦侃的后脑勺?她这才迟钝地发现,自己正被秦侃背着,他步伐很急,几乎快要跑起来,额角冒汗,喘着粗气。
“秦……”
说完一个字,温为竟虚弱地说不下去了。
那声音很小,周围又是疾驰的呼啸声,可秦侃却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一个字眼,他急忙回头:“我在,我在。”语气欣喜,“你先不要睡,我马上带你去医院,头马上就不疼了,马上就好起来了。”
秦侃的声音带着颤抖,脚步更快了。不知道为什么,温为委屈起来。
发了烧,被班主任教育,这些事都不会让她感到委屈。唯独秦侃安慰她,才会莫名其妙的委屈。温为心底堆叠的难过再也撑不住了,她再也不想忍着,毫无保留地放声哭了起来,像个嚎啕大哭的孩子。
秦侃一听,语气惊慌,“头又疼起来了是吗?”这时来了一辆出租车,秦侃一边安抚温为一边抬手拦车。
车子在两人面前停下,秦侃先将哭泣的温为抱进后座,这才上车关好车门。
“师傅,去祝训人民医院。”
“哎,还带着一个病号呢。五块钱起步。”
“……师傅她不是病号,可不可以开快一点?”
“那得加钱哟。”
“只要快点,多少钱都行!”
司机一听,目视前方,脚踩油门,车子迅速疾驰。
温为靠在背椅上难受的小声哽咽,将近40℃的体温简直比早上五点起床还要难以让人忍受,她胡乱地看着窗外的翻飞的树,试图转移注意力。无果之后,温为又难受地看着秦侃。
“好难受,秦侃我想回家……”豆大泪珠顺着她眼角落下,温为开始像个小孩一样哭泣。
一旁的秦侃看的直心疼:“去完医院,我们就回家。”
“我不要,我现在就想回家。”温为拖着哭腔,一边哽咽一边抽泣,满脸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秦侃满脸焦急,他将温为揽在怀里。
“好好好,现在就回家,我们坐的是回家的车。”
接着秦侃一边安慰温为,拍打着她的后背,一边掏出兜里的一包湿巾,胡乱抽出几张叠成小方块,拿起轻轻地覆在温为的额头上。
秦侃低头去看她反应。
温为面色缓了缓,但这一点点凉意对于温为仅仅是杯水车薪,滚烫的额头捂热了湿巾之后,温为又开始哽咽,她唇瓣微张,大口呼吸着。
注意到温为缓缓皱起的眉头,秦侃拿下那块湿巾,又换了一张新的。他又抽出几张,抱着温为的手臂向里拥进,把温为罩在自己怀里。
秦侃拿着湿巾小心翼翼地在温为绯红的脸上擦拭着,一遍又一遍,擦脸的时候顺带着白皙的脖子也擦了擦。
温为靠在秦侃怀里,几乎是睡了过去。
头顶上的秦侃额角也流了一圈细细密密的汗,他时不时看一眼车前的光景,再看一眼怀里的人,如坐针毡,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