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庵堂长大,哪里认得的朋友?他叫什么?”李焱眼里满是不信。
“世子殿下,他是我的朋友。我随师父治病救人,结交不少朋友。他的名字,舒遇晴不能告知,他私闯王府的确有罪,舒遇晴愿代他受罚”。
竟为野男人甘愿受罚,李焱的心里,她和他的关系便不是朋友这般简单。一想到他俩当他的面连着私会三天,李焱心里的火窜得三丈高,既然她甘愿受罚,那就罚一罚。
“既然你自愿受罚,先去思过几天再说”。
“来人,带世子妃去书房,没我的允许,一步也不许出!”
书房离卧房就几步路而已,他想让她受点小苦,又不愿她离他太远,只有书房合适,让她去闭门思过几天。
舒遇晴乖乖跟着丫鬟进了书房。两面墙壁梅兰竹菊红木书架都是书,靠里的墙边放着一张琉璃嵌金红木罗汉床,靠窗一边放着硕大的红木书几,书几上狻猊金香薰炉威武霸气,金彩瓷镂雕笔筒耀着金光,环境比她入府那天的厢房可要好不少。舒遇晴心里不禁莞尔,这里思过她求之不得,既不要再操心李焱,又没人来干扰,她挨上了罗汉床,睡上了入府以来第一个好觉。
每日来探视多次的襄王妃很快发现了变化,她询问舒遇晴犯了何事,依她之意不论何事放她离去即可,李焱自然不会提及被戴绿帽之事,只说自有主张,襄王妃不再多说,只是劝说尽快放她离去,后面给他再觅佳偶。
禁闭了三天,李焱每日从丫鬟口中得知,舒遇晴没事人一样看书写字,而李焱自己却是牵肠挂肚,这处罚倒像罚得是他自己。待第三日晚上,李焱躺床上辗转难眠,起身在内间踱步,无意中看到书房里还有亮光,忍不住走了进去。
正在默写佛经的舒遇晴见李焱进来,忙起身行礼。
“你思过三日,可有甚心得?”
“心中不受物欲牵绊,便不会有畏惧。远离不安定不真实的妄想,就能达到解脱”。1
他想听的是这个吗?她就不会说几句好听的话,就不想出去吗?
脸色有些难看,李焱瞥了眼她写的佛经,拧眉道:“没别的了?”
“世子殿下,何时可在和离书上签字画押?”
“你的思过一点不诚恳,继续思过!”听到和离书,李焱顿觉心烦,转身就要离去。
衣袖被人拉住。李焱侧首,她拉着他的衣袖,眼神定定看着他,似水柔光让他没再挪步。
“世子殿下,你为何为难我呢?我悄无声息入府,也让我悄无声息离去吧。府里都知我厄名,殿下留我府中所为何意?若是殿下生气私入王府之人,更应让我离去,以免日后辱没王府”。
李焱只觉血往上涌,一把掐住舒遇晴下巴,狠声道:“为难你?你偷情野男人时怎没想到为难你?”
往后退了二步靠在了书架上,舒遇晴想别开李焱的手,李焱跟了上来,手仍然紧紧掐着舒遇晴。
“世子殿下,你到底想如何?”舒遇晴想扯开李焱的手,亦是徒劳。
“不如何,世子妃不是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
话音未落,李焱直直倒地。舒遇晴吓了一跳,赶紧探他的鼻息,抬首就见华睿朗从窗棂飞了进来。
这月余,华睿朗早该回边城,他也惦记边城即将到来的一场恐怖瘟疫—前世里,这场瘟疫席卷军营近半,他的父亲因疫而亡,他拖着病残部下在随后的战场上艰难取胜,却以防疫不力死伤甚众被赐死。但舒遇晴尚未离开王府,他怎么都迈不开腿,今晚他在屋檐上实在忍不下去。
“他没事,只是一个石头”。
变故太快,舒遇晴呆呆望着他,不知说甚合适。
“对不起,让你没拿到和离书”。
“你说的对,他可能不会给”。
“我带你离开这里,你在这儿苦等不会有结果”。
“可我还没有和离书”。
“上次的和离书呢?”
“做什么?”舒遇晴从怀里掏出和离书。
一把拉过李焱的手在书几上的红泥里蹭了一下,华睿朗把李焱的手指在和离书上狠狠按了按。
“成了,收好”,华睿朗把和离书递给了舒遇晴:“现在我们走”。
“稍等”,舒遇晴快速地在纸上写了几行字,压在了镂雕笔筒下。
“耀之,谢谢你!”舒遇晴望着华睿朗,语气坚定。
事到如今,她若不走以后未必能走,而她悄悄离去,碍着她的名声,襄王府派人寻她回来的可能微乎其微。
二人消失在夜色中。
不知多久,地上的李焱转醒。看见窗棂大开,他爬了起来,就见笔筒下压住的纸上几行字,最后一行尤为刺眼:“伏愿殿下重遇良缘”,又觉手指黏腻,抬手一看,手指上尽是红泥。
喉中腥气直往上涌,一口鲜血喷在了书几上,溅在纸上的血迹似朵朵红梅花苞,李焱扶住书几,胸中怒意火烧,他咬牙切齿骂出了声:“嚣张的狗男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