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默至此的苏银朱看着地面,剧情的发展超出了她的设想,系统也没有回应。
苏明珠转身便拥抱着苏银朱,豆大的泪滴落下。
在她耳边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姐姐不会再丢下你,别怕,再等等。”
“如果有人想要带走银朱,就把我也一同赶出去好了!”
苏明珠仿佛是对过去那个小小的自己,没能拉住妹妹的手,坚定地传达力量。
大厅一片死寂,众人皆是惊愕不已。
然而,苏银朱扯下环在肩膀上的手,轻轻地拍了拍苏明珠的背,让她顺顺气。
苏老太太怕不是被苏明珠这一番话给惊住了,一时半会儿竟没回过神来,嘴唇喃喃。
苏银朱只静静跪在原地,抬头,目光坚定。
一字一句地说道:
“银朱自知有罪,自愿受罚,逐出苏府也好,迁回许屋坳的庄子也好,我愿回庄,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山野丫头。”
笑话……
瞌睡上来了,有人赶着递枕头给她做任务,不接下来是傻蛋。
一句话便惹得众人露出异样的表情,纷纷皱眉,都是不悦。
“堂堂苏家二小姐,种地?说出去怕是会成了全燕京的笑柄。”
“是啊是啊,若是没回府就算了,都回来了还……这是染上了乡下人的脏气吧……”
窃窃私语者众多,目光却无一同情怜悯,反而是嫌恶和避之不及。
“荒唐!”大步流星迈进大厅,苏正德手拿着什么东西,“母亲糊涂。”
说着把手里的物件儿给苏老太太过目。
苏老太太露出一个诧异的表情,转瞬便成了懊悔,只连连道:“罢了……罢了……”
苏正德犹豫了一下,似乎也是在斟酌。
“母亲若执意,可以德育教养为由,单独拨人先在庄子住着,万万不可有逐银朱出府的念头。”他选了一个折中的主意。
又伸手将手里的物件递给苏明珠。
“明珠你收好这个,妥善保管,切不可大意。”
苏明珠伸手接过,转手却是塞进了苏银朱的手里,一脸不赞同地看着苏正德。
“父亲,此物来历你比我更清楚,当是属于妹妹的。”
苏银朱手心里……赫然是一枚玉佩。
通体纯白色的鱼形玉佩,缀着小小的浅米黄色穗子,触手温润,显然是极其贵重的物品。
看到大女儿如此,苏正德气愤不已,只得对苏银朱说,“好……好……那你便收起来吧。”
“是,父亲。”苏银朱点点头,就要将东西收进衣袖里。
苏正德不知想到了什么,沉声,“随身佩戴,不可有失!”
“是,父亲。”
苏银朱感到有些头疼了,这玉佩的来头看来不小。
这感觉就像,忽然有人给你一张二百万的卡,说好好保管,你恨不得赶紧拿保险箱锁上,但人还要你揣身上……
“即日起,你便教养嬷嬷,暂迁回许屋坳的庄子,直到……”苏正德话没说完,却又被呛声。
“父亲,既同意了我和妹妹一起入太学。”苏明珠拉着苏银朱站起身来,“我便担负起银朱的一切礼仪教导,自当同去庄子。”
“罢了……罢了……”
说罢也不看余下众人眼色,得到苏正德挥手示意离开后,就扯着苏银朱走了。
留下大厅里一屋子人惊愕不已。
苏老太太捂着心口,表情好像天都要裂开。
苏银朱觉得好生奇怪,自她回府,这苏大小姐表现的性格全然不似今表现的,如此激进。
从丫鬟奴仆的口里得知,苏大小姐温良恭驯,从未顶嘴过苏父苏母分毫。
她胳膊被拽的死紧,也不知一个发着高热的小女孩,哪来的这么大力气,直接拉着她回了菖蒲馆。
熟门熟路回到院子,好像来过这里千百回一般。
进门直接屏退了左右婢女,开始翻箱倒柜的收拾东西。
倒是比苏银朱还像菖蒲馆的主人。
“阿朱,我知道你不信我,但我不会害你……”苍白泛红的脸上,接二连三的话蹦出来,苏明珠显然是高兴极了。
苏银朱也不阻止,也不反对,也不出声,就这么跟着她,听着她絮絮叨叨。
苏明珠是一点儿也不让丫鬟经手,亲自整理好两个小小的包袱,又派了下人去打点苏府的马车。
一番往日的强硬态度让她在苏府一路畅通无堵。
直到坐上马车后,苏明珠身上那股紧紧绷着的劲儿,好像才卸了下来。
“阿朱,我们需得今日就启程,有人会护着我们,无需担心。”
说着,她又把苏银朱腰间的玉佩取下,珍重的放在她手中合握。
“这对你很重要,我无法保护你,但它可以。”
一双眼睛明亮亮的,清澈见底。
不知道她为什么高兴,但苏银朱不由得感到一丝心疼……
她真真切切关心的那个人,早就死掉了,死在盛暑……
炽热的阳光下。
冰凉的河水中。
没人知道她为什么要去河里,也许是章氏的刁难,也许是为了浣洗那条被章德抢走又丢弃的,脏污帕子。
苏银朱不会水,却掉进了水里,虚弱的声音叫不动附近洗衣妇女的耳朵,求助无门。
哗啦一声从水里浮起,没了声息的身体就换成了她的灵魂。
“苏明珠。”
拉着她的那只手,隔着温凉的玉佩,滚烫无比,那温度好像要传递到苏银朱的心里。
让很久很久以前已经熄灭成灰的东西,又那么悄悄的燃起了一点儿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