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娘面颊酡红,喝醉般低下脸,“小人说了,却怕大人不信,或者大人现在信了,等明天早上,又会不信。”
柳青扬眉反问,“你不说,就知道我不信?你倒成了我肚子里的蛔虫,却是哪时候的事?”
她一番追问,分明有给刚才激烈的反应讨回脸面的因素。
老板娘心知肚明,却不好戳破这层窗户纸。
她柔声讨饶,“奴家见识浅薄,冤枉了大人,还望大人原谅。”
说着,她又要行礼。
柳青忙招手止住,“罢,你快说,再不说,我可就走了。”
老板娘这才把她所求的公道对柳青一一道来。
原来,老板娘的这座客栈虽位于落湖城的外城,但往来客人比不得内城的络绎不绝,却也是客似云来。
可因武林大会将要在落湖城举办的消息一传出,客栈里的客人中江湖客人,陡然增多。
这倒也不妨碍客栈的生意,总归都是营生,且北地正道盛行,江湖侠客虽喜好比武弄剑,却牢牢地被约定成俗的规矩束缚,不以武犯禁。
老板娘也以为江湖上的人与事虽出现在身边的频率变多,也影响不到她的身上。
却没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客栈里的金银虽然比不上内城的客栈,落在行走江湖多年积蓄亏空殆尽的人物眼中,莫不过小儿抱金行市。
一夜之间,她成了江湖上人称蝎尾孟宏游的义女,只因为父母已亡,要做江湖上的生意,便要寻求得江湖上的靠山,她便在旁人眼中,心甘情愿的多了个爹。
试问牛被强行摁头喝水都要反抗,何况是人?
她做的也不仅仅是江湖上的生意,背靠的靠山与其说是落湖城,不如说是附近的街坊邻舍。
结果,在她莫名多爹,向邻里寻求帮助后,所有人突然改变口径,称他们都曾来过她的认亲宴。
老板娘说到这儿,点点清泪落珠般掉下面颊,“后来,我一相好的偷偷告诉我,那孟宏游在大家常用的井里下了药,受制于人,不得不从呀。”
说着,她殷切的看向柳青,“奴家所求,不过为我邻里解开毒药,事后,我等将一同向武林盟主揭发此人,还望大人垂怜。”
柳青默默听完,忽地问道:“你知道我会解毒。”
她笑容狡黠,“原来在门外偷看的人是你。”
老板娘怔了怔,毫无愧色道:“是我。”
柳青见她承认的爽快,盯住老板娘的眼睛,“其实,我不太关心你们到底有没有这门恩怨。”
老板娘神情不变,静静的让柳青打量她。
“但你没有惹我,可他,偏偏惹了我。”
“而你们,一个还偏偏有这般的花容月貌。”
说着,柳青顺手勾起老板娘的下颚,让她整张脸都仰起,左右看了看后,懒散的靠坐桌沿。
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枚金子般的东西,在手中抛着玩,让老板娘的视线不由也跟着走了会神。
发觉自己的不恭敬,老板娘连忙半垂下脸,让最美好的上半张面容,我见犹怜的对着柳青。
柳青意味不明的哼笑两声,把手里的金色朝老板娘一扔。
笑盈盈的看着美人扬起身子,抓住那可能的救命稻草,等她拿到手里,又用一种充满感激的眼神直勾勾的瞧着柳青。
“大人。”老板娘咬着下唇,“这是解药吗?”
柳青伸出手,摇了摇两根手指,待老板娘眼中的期望落空,她才满意的给出另一个答案。
“求人不如求己,我可以告诉你,孟宏游因为惹了我,自己给自己种上我的蛊虫,我本想回来就饶过他,可万万没想到啊,竟然发现了他的案底。”
“巧了么不是,偏偏你这个可人也受了他的委屈,我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啊。”
老板娘眼含激动,紧紧将手中的金色攒成拳头放在心口。
柳青颔首解释:“你手里的蛊虫,算是孟宏游那里的母虫,你找个合适的机会,让他把解药交出来。”
她俯身向前,拍了拍老板娘纤弱的肩膀,凑到贝壳般的耳边,“好好准备,不要让我失望哦。”
老板娘只觉一股热气从心上涌来,她呆呆点头,死死看了柳青一眼后,俯身拜服,提起裙摆,揉乱衣裙,袅袅婷婷地提起裙摆就往门口走去。
临到走时,她停下脚步,用一种赴死的壮烈眼神回头眷恋的瞧了柳青,门外灯光落入门内,孟宏游徘徊远处的人影猛地冲上前。
消失在关上的门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