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石不情不愿的态度,几乎已经可以从他的声音里感觉出,不过,柳青毫不在意。
她翻身坐起时,陆念琴几乎同时苏醒。
陆念琴揉了揉自己睡意仍在的眼睛,扭头看向门外。
昏迷中熟悉的声音,让她很快分辨出门外的人,是另外一个小道士。
她哼了一声,转头用濡沫的眼神瞧着柳青,见柳青也已醒转。
陆念琴便从脚凳上翻身而起,乖巧的俯首看向柳青,却并不搭理门外南石的催促。
“师父现在要起来吗?”
柳青眼神向她斜了一些。
她虽然早已经对早上的好戏有所预感,但两人直接堵上她门前的豪迈,还是让她的心底掀起烦躁。
可她也没有将怒火心撒到陆念琴身上。
柳青躺在床上,冷淡的瞥了一眼陆念琴,声音低柔,“去告诉她们,先在楼下等着。”
陆念琴雀跃的应了下来。
她听出柳青话里的不耐烦,没有多说,转身便走向门口。
她身上的银铃发出阵阵脆响,南石听出房间里陌生的声音,经历昨晚一番波折的稚嫩面孔陷入直白的警惕和怀疑。
他也没有怀疑多久,一张熟悉而陌生的面孔很快出现在他的面前。
南石惊异而不解,旋即他联想到什么般欣喜若狂的朝门里看去。
坐在门边上沉睡着的,不就是他失踪的师弟北越。
南石昨夜一晚没睡的疲惫仿佛都已经消融了,正想从拦住他的人边上挤进去时。
陆念琴一手压住了他的肩膀,嘻嘻笑道:“唉,你做什么?”
南石这才施舍给她一点关注,目光却仿佛在看一块石头,而不是一个娇俏灵动的小姑娘。
陆念琴才不管他是怎么看自己的。
她两手抱胸,嚣张跋扈的哼了一声道:“怎么,你没长眼睛吗?姑奶奶人就在这里呢,你就想进去,把不把师父放在眼里。”
陆念琴狐假虎威,全因新有的师父。
可能是全被他失而复得的师弟占据了所有的注意。
南石勉强压抑着怒火道:“小丫头,不要以为之前放过你,现在就不会对你动手。边上去。不要挡路。”
“嘿,我的话,你全然没有听进去是吗?”
“师父让你先去楼下等着。”
陆念琴眼珠子一转,看向边上亭亭玉立的小白花模样的老板娘,点着下巴指使道:“还有你,你也去楼下等着。对了。再送点热水上来。”
老板娘没有在师兄妹二人争执的时候,将自己的来意道明。
她袅袅婷婷地蹲身行礼,便往楼下去了。
陆念琴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她直接一指戳住了南石的胸膛,“喂,还有你,你赶快出去。难不成,你已经不把师父的话放在眼里了吗?”
南石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膨胀的怒火险些让他做出过分的举动。
可内里的师弟,又像一盆冷水泼在他发热的头上。
他终于反应过来,既然师弟在这里被救了回来,那那位前辈恐怕也正在房里休息。
而这臭丫头口口声声说的师父,竟很有可能会是那位救过他们的前辈。
南石深深吸了口气,没有再多加争执,径直一把将陆念琴的手拍了下去,转身便走。
既然师弟已经无事,那他便要开始好好想想,接下来要走的路了。
而关于那万圆钱庄二老板,也只有等他和前辈再次相见时才能告诉其中内情。
陆念琴洋洋得意地看着南石落荒而逃的背影,她可还记得在落湖城门口时,是南石主动提议,将她摆弄成命不久矣的样子。
她磨了下牙齿,转身时,却看到师父已经穿戴整齐,正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凝视着她。
陆念琴脸上的得意僵住了,她急忙夹住身后高高翘起的尾巴。
凑到柳青身边,理不直,气也壮,“师父,你轻点打。”
柳青表情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你做了什么事要让我打你?难不成我在你的心里就是一个爱打徒弟的师父?”
陆念琴连忙讨饶道:“师父是弟子见过的最好的师父。只是是弟子,方才不应犯错。不该出言顶撞师兄。”
她咬了下唇,翘起的眼角竟在某一刻,像极了柳青。
“只是您知道的,师兄他们在落湖城门前实在做的太过分了。”
陆念琴捏起手指,比划出一点点的指甲盖。
“徒儿,不过是开个小小的玩笑。师兄心胸广大。应该不会和小师妹计较吧?”
柳青禁不住笑了起来,点了下陆念琴的额头道:“那就真的希望你的师兄心胸广大吧。”
说着她用过热水,直往楼下走去。
陆念琴跟在她的身后,神情几遍。
不是吧,难不成师兄竟然真的心胸狭窄?
她这刚入门的小师妹,恐怕必然在师父的偏心下走不过几招。
陆念琴看向前方的师父。
看师父的意思,也不会为她这个记名弟子去寻师兄的麻烦。
哎。
陆念琴虚假的叹了口气。
那她还是找个时间去向师兄好好道歉,来解除这个误会吧。
柳青自然不知道身后的小弟子心里拐了多少个弯。
客栈老板娘殷勤地替她布菜,南石恭敬地立于她身后,用隐晦的语言,拐弯抹角的把昨晚柳青吩咐她的事情后续,告诉给柳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