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着手,哆哆嗦嗦的掂了掂重量,闭眼咽了口唾沫。
这些灵石就算她混吃等死十年估计都花不完。
城主见叶希瑜不说话,以为是钱不够,作势要叫人去拿,“不不不。”叶希瑜颤声 ,“和钱无关。”
“叶长老,此话非也。”城主当即正色,叶希瑜以为城主要说什么警世道理,正襟危坐,“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世上若有钱解决不了的事,只能说明给的还不够。”
叶希瑜:“……”
多么朴实又震耳欲聋的警世真理。
叶希瑜沉默的打开墙角两箱散发着有钱光辉的宝木箱,满室生辉,照得柳扶光陆杳差点瞎了眼。
叶希瑜麻木道:“够吗?不够的话老蔡还有。”
可恶又可爱的有钱人!
陆杳复杂道:“你都已经和城主混得这么熟了啊。”
叶希瑜腼腆道:“这不得赶紧找个大腿吗?”
柳扶光盯着她,慢悠悠开口:“这就是你直接收蔡繁繁当徒弟的理由?”
蔡繁繁是城主唯一的儿子,叶希瑜叹了口气,道:“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柳扶光:“……”
“反正他也有灵根,我瞧着资质甚好。”叶希瑜咳了一声,为难道,“给了我十万灵石呢。”
陆杳:“……最后一句才是你想说的吧。”
叶希瑜悲痛道:“他拜我为师,我甚至都觉得不够格,我算什么东西啊能教他!”
“行了别演了。”陆杳看不下去了,额头隐有青筋,“还是快点多誊几张招生简章吧,就那五百章还不够神女弓。”
叶希瑜默默拿出一袋灵石,道:“没什么是钱解决不了的。”
一连十天,城主府所有会写字人都在彻夜伏案,不会写字的人也开始一字一句在纸上临摹。
其用功程度让人叹为观止,神女弓百姓大为动容,掀起了文化热潮,让隔壁为生意而来的列章州人险些以为他们震雷神接手了沧海州,且将他们的人人好文的优良传统飞速发扬光大。
神女弓是九州最大的贸易地,有什么消息在神女弓传开,基本就是在九州传开了。
半月左右,“义务教育”一词几乎人人知晓。
九州平日里离不开各种法器,将道观重缮为学院,效率比在现代社会要高出不少。
作为第一座巽风神道观,规模远比其他道观要大,叶希瑜走了一圈,竟比出云宗还要大,想来当年的巽风神香火有多强盛。
教习院建得雅正端方,白玉地琉璃瓦,以正殿为中心八座白玉拱桥连湖,是为八卦之象,刚引来的湖水澄澈,各色锦鲤嬉游。
随处栽有的奇花异草,遍地的兔群喜鹊,狸奴树下成荫,又给端穆建筑添了鲜活生气。
神前十万灯火,神像不再闭眸,双眼含笑,神情悯怀,神之慈悲,人之欢悦,胜过世间千万景致,二十四花环绕一身,旁边的鸾鸟依偎在花信旁边,十六仙属驻守两侧。
三人都是天生辛劳的命,生怕中途出了什么事,轮番亲视。
陆杳在外面巡视,叶希瑜柳扶光对着神像虔诚跪拜,暖黄光圈打在两人脸上,慈色神像温柔的注视他们。
宏伟的正殿,温沉的安静,叶希瑜小心抬眸,风从大开的嵌珠镶玉门灌进来,打破了奇妙的宁静。
你说句话吧,叶希瑜沉默乞求。
我突然挺想让你烦我的,你能不能别再露出这么慈悯的表情了?每次都没好事,我还是更喜欢看你笑嘻嘻没正形的样子。
神前灯火摇曳,风也在呜呜哭泣。
柳扶光道:“花……阿薰舍不得我们为她难过。”
叶希瑜低声:“我知道。”
阿薰是最快乐的姑娘。
叶希瑜起身,和神像对视片刻,如故友拜别,道:“阿薰,今日我们就先走了。”
她笑了,对神像挥手,仿佛明天就能再见到花信,“很快我们就能天天见面了,你这里也会热闹起来,我知道你最爱热闹。”
叶希瑜嘴上说着要走,却絮絮叨叨的和神像说了很久,神像静静听着。
叶希瑜和阿薰仿佛换了位置,往常是阿薰止不住话匣,叶希瑜在听。
叶希瑜说得口干舌燥了,这才止住话头,不舍道:“这次是真要走了。”
殿外,动物在杜鹃下打闹,杜鹃花簇簇落下,热烈的花雨滴在地上,给它们铺了层柔软。
叶希瑜环视一圈,道:“建筑图纸是你画的吗?没想到你平日看着节俭,真需要花钱的时候也不吝金玉。”
柳扶光摇头,纠正道:“是我在城主府翻阅古籍找到的记载,本来是该更繁华的。”
叶希瑜第一次听有人用“繁华”来形容道观,不过也是,她搜肠刮肚了许久也想不出比“繁华”更适合的词了。
“我想花信是不愿看到祸乱刚平的神女弓为她如此奢侈,虽然这点钱对神女弓算不了什么。”
叶希瑜道:“的确。”
“可惜我翻遍典籍,甚至专门去了一趟浮青派的藏书阁,她的仙属我也只找到了十六位。”
柳扶光微微叹气,感慨道:“本应有二十四位才对。”
碧海赤浪翻涌,簇簇作响,应是仙神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