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姑娘们不需以色侍人的规矩是我当初接管凝翠院时便定下的。为免让人误以为姐姐不敬院主而被诟病,还是请姐姐多多督促姑娘们潜心研习歌舞为好。至于那刘公子,若他只是来赏歌舞喝酒的,凝翠院自是欢迎。若他还有旁的心思,便请他恕凝翠院招待不周了。”
见秋妈妈被芸娘这一段温柔却又份量极重的话气得脸色发青。琴笙便笑着挽起芸娘的手臂。
“娘,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
芸娘边走边小声斥责琴笙:“你以后休要再这般惹事。”
“知道了娘。”琴笙撒娇地将头枕在芸娘肩上。
她才来了三天,就已经成了芸娘的死忠粉了。
这芸娘外表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平时也不喜欢争抢什么,但却是个极护短的。只要是有人欺负她的女儿琴笙,芸娘定会出手维护,管对方是秋妈妈还是春妈妈呢。
琴笙和芸娘来到饭厅,姑娘们皆端正地坐在桌旁。
凝翠院虽然是青楼,但礼数还是周全的,吃饭时姑娘们从来不会不等芸娘就先动筷子。
芸娘坐在主位上,冲着众人轻声开口:“大家吃饭吧。”
“谢芸娘子。”众人道了谢,才起筷开始夹菜。
琴笙将长桌上品类齐全的各色菜肴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
若不是她刚才换完衣服出门时路过芸娘房门外,不小心听到了里面的谈话,她也会像外人一样以为凝翠院是个堆着金山银山的地方。
殊不知,凝翠院看似风光无限,甚至在外有着“京城第一青楼”的名号。但只表演歌舞和侍酒所得的赏钱其实是与承欢枕席不能相比的。
而芸娘给姑娘们的吃穿用度却是从不曾短少,如此便是要将她平日可以掌控的银钱悉数用光了。
琴笙觉得,既然她代替原身受到了芸娘视若珍宝般地爱护,她便也得替原身尽到为人子女的孝心,帮芸娘守好凝翠院和她真心相待的姑娘们。
所以,她明日不能再继续胡混下去了,她得设法赚些钱财贴补家用才行。
第二日。
琴笙刚洗漱完,就听到窗外传来了几声被什么东西敲击的咚咚声。
她走过去拉开窗户,老虎和棒子站在楼下正拿着石头又要往她的窗户上扔。
那两个人见了她,连忙把手里剩下的小石头丢在地上。
“小爷,都快午时了,你怎么还不出来?”老虎问道。
虽然他们平常也不早起,但也极少有睡到这个时辰的。
琴笙今早确实是起得迟了,因为她昨夜思考要如何赚钱而失了眠,直到快要天亮时才睡着。
“我觉得我不适合当混混,要不咱们找点别的事干吧?”琴笙盘腿坐在石台上,手掌撑着下巴说道。
老虎正枕着胳膊,翘着腿躺着乘凉。听到琴笙这样说,他便转头望了过去。
“怎么不适合了?这么多年不都是这么过的吗?”
“人总得学着长大吧?不能老是跟小时候一样。我看你们俩年纪也不小了,整天这么游手好闲的,以后哪个姑娘肯嫁给你们?”
老虎从石台上坐起身,“我们这样的人能干什么?”
棒子也附和:“是啊。做工没人用我们,做生意还没有本钱。”
琴笙叹口气:“唉,我也在为这事犯愁呢。”
话音刚落,她就见几步之外的禾香斋门前,林掌柜和一个小厮正站在那里犯难。
禾香斋是长期给凝翠院供货糕饼的,所以琴笙与林掌柜倒也算是熟识。
“林掌柜这是出了何事?”
林掌柜见是琴笙,便也如实相告:“这四盒糕饼是客人前两日订下的,约好今日午时之前送到各家府上。可今日铺子里忙碌,实在腾不出人手去送。现下倒是能送了,可这四个客人分别住在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铺子里就一个可送货的,如何能在午时之前都送到呀?”
林掌柜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又转头对着身旁的小厮:“赶紧去送吧,能送一家是一家,到时跟客人好好道个歉便是。”
琴笙歪头向铺子里望了一眼,“阿牛不在吗?”
禾香斋有个专门负责送货的小厮,名唤阿牛。平日他不用管铺子的经营之事,只管给各家订了糕饼的客人送货,倒也从来没有耽搁过。
“他家中有事,今日一早便辞工回乡了。”
琴笙了然地点头,忽然又灵光一闪地想到了什么。
“林掌柜,我觉得这糕饼既约在午时之前送去,便可能是客人要当作午食或是待客用的。送去晚了耽误了客人食用,虽也能道歉求得原谅,却也对禾香斋一贯而来的声誉有损。”
“这我自然知道,可已到了这个时辰,实在是再无他法了。”
“不如这样,我跟我这两位兄弟现下也闲来无事,便一人帮你送一盒糕饼去给客人,如此一来,我们四人四个方向,定能在午时之前悉数送到。”琴笙说完,又试探地问道:“林掌柜只需给我们一人付五文钱运费便可,你觉得如何?”
林掌柜看了看琴笙以及她身后的老虎和棒子,当即露出笑脸。
一人五文钱并不多,但却能帮他将货及时送到,不让他铺子的信誉受损,怎么想都是划算的。
“若琴小爷愿意帮忙,当真是再好不过了。”说完,林掌柜立刻掏了二十个铜钱递给琴笙,“这多出的五文钱虽不值什么,权当请小爷和两位兄弟喝碗茶水吧。”
“多谢林掌柜。”
琴笙将钱收了,又从小厮手里接过三盒糕饼和写有地址的单子,分给老虎和棒子。
“你们按这个地址先帮林掌柜把糕饼送了,其他的事,我们下午去老虎家见面再说。”
“没问题。”老虎和棒子满口答应。
之后三人各自拎着糕饼跑向不同的方向。
琴笙边跑边想:还是闪送这活她做起来最得心应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