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这漫漫罚跪夜,他家二公子可吃什么呀?
“调查之事,可有眉目?”秦骁问。
束玉摇头,“除了知晓那人曾在京城出没以外,暂无其他收获。”
秦骁深深地叹了口气,回京两个月了,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有。
两个月前,秦骁还在远离京城的雍城逍遥快活着。虽说年年亓澜君都会给秦国公寄书信,控诉秦骁在学业上无所进益,但亓澜君对他却是极好的。
亓澜君是惊世大才,却不愿被世俗所缚,谢绝高官厚爵之后便回雍城开了间书院,过着闲云野鹤的日子。
虽然如此,但愿将子孙送往亓澜君处求学的达官显贵却不计其数,秦国公府二公子便是其中之一。
亓澜君最大的爱好就是在闲暇时游历名川大山,每每出行也必会带上秦骁。
十年,他们的足迹踏遍了九州四海,看遍了各地风物。
而亓澜君和秦骁也从年少时的师徒之谊,变成了如今的知交好友。
秦骁觉得,便像亓澜君这样怡然一生也未尝不可。
可两个月前,有人差一孩童去亓山书院递了密信给他,说他生母之事有所蹊跷,问他可愿追查?
秦骁自幼便知,他的生母箬萱是南诏公主。
当年,秦国公奉命带兵助南诏王平定战乱后,南诏王便将箬萱送至京城进献给了皇帝,而皇帝又将她赏赐给了当时立下战功的秦国公。
箬萱进了国公府,便是集万千荣宠于一身的萱夫人,一切吃穿用度皆可比拟国公夫人刘嬛。
可箬萱却是个不安于室的,她非但不感念秦国公对她的种种好处,反而与她年少时交好的南诏世子乌殇藕断丝连。更在生下秦骁两天后,便留书与那乌殇私奔,自此杳无音信。
当然,这些都是幼时秦骁在照顾他的下人、婆子们那听来的。因为生母离开时,他才刚出生,并不了解个中内情,也并未有人给他看过生母与人私奔时留下的书信。
而且,萱夫人的事是秦国公府的禁忌,下人们只敢在他耳边传言,却没有人敢在秦国公面前提起。
七岁那年,他还曾跑到秦国公面前去求个究竟,为何在别人口中,他的生母是个那样不堪的人?
当时,秦国公大发雷霆,用板子重重地打在他细嫩的手掌上。直到他掌心血肉模糊,直到他哭哑了嗓子,秦国公才丢了板子席地而坐,命人带他去治疗伤口。
而那手掌他整整养了一个月才好。
那天之后,他身边的下人、婆子就被悉数换掉了,听说是全都被发卖了出去。
传言的下人虽然不在了,但那些事却深深地印在了秦骁的记忆里。
这些年来,他跟亓澜君相伴游历山水,自诩逍遥,但他却也深知那逍遥不过是表面,他从未像亓澜君那样真正心无旁骛地洒脱自在过。
所以,他才会在看到那封密信上写着他的生母并非与那名叫乌殇的人私奔,而是另有隐情,问他是否愿来追查之时,收拾了行囊,辞别了亓澜君,一路追着那人回了京城。
可回了京城,那送信人却没了踪影,让他无从查起。
“对了,二公子看看这个。”束玉从怀中掏出一个有些老旧的本子递给秦骁。
可怜他束玉一生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现在却要为了二公子追查之事做起了梁上君子,趁人不备之时撬开了账房的门锁,偷了本十几年前的下人名册出来。
秦骁翻开,里面果然详细地记录着何年何月何日买了哪些下人,又发卖了哪些下人。可他从头翻到尾,整个名册的时间已跨过两年有余,却依然没有找到当年照顾他的那几个。
秦骁疑惑:“难不成还有其他的名册?”
“应该不会,每本名册上都有年份,我是照着二公子所说的年份找来的。”
秦骁又重新翻看起来,之后便在某页停住目光,仔细研究。
“束玉你看。”秦骁伸手指了名册上的几个名字,“这几个就是当年新买进府接替之前那几个照顾我的下人,同时买进来的有五个人,就说明应该也有五人左右被发卖出去。但这名册上只有买进,却没有卖出。”
“那是什么意思?”束玉问道。
“有两种可能:第一,那些人根本就没有被卖出。第二,他们被卖出去了,却有人不想他们再被人知道去向,所以做了隐瞒。”
原本秦骁还想着是否另有一本单独记录着发卖下人的名册?但他翻看了其他时间的记录之后又自己否定了这种可能。
因为这个时间之前和之后所有的买进卖出记录都是完整的,不太可能仅为了这几个人单独做一本名册。而且束玉也说,所有名册都是按年份排好序的,不会有所遗漏。
所以,他猜得没错,当年照顾他、在他耳边传言的下人中一定有人知道内情。
秦骁合上名册。“束玉,准备一下,明日我们请李管家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