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笙将滑板车停在安元酒楼门前,与门口迎客的小二打了声招呼,便匆匆向楼梯的方向跑去。
这是东街那家酒铺的掌柜叫了闪送,要将两坛青梅酒送给正在安元酒楼二楼甲字席用餐的客人。
琴笙刚踏着楼梯上了二楼,就听里面传来了吵嚷声。循声望去,便看到几个高大的男子围站在靠窗的桌前,起哄让那位娟秀的年轻女子陪他们喝酒。
而那群男子中为首的,琴笙也认得,是跟琴小爷从小打架打到大的另一拨混混头目张彪。
只不过琴小爷聪明,每次打架总能设法赢了张彪,而让张彪每每提起她便恨得牙痒。
小二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拱手相劝:“几位爷,还请莫要再如此吵嚷。”
“滚开!凭你也敢管爷的事。”张彪一把推开小二,又将杯子举到那女子面前,“只要小娘子与我喝了这杯,我便不再为难。”
跟随张彪的其他几人也一并起哄:“小娘子便陪我们爷喝了这杯吧。”
琴笙正要上前帮忙,就听那女子身边的丫鬟颤抖着声音冲张彪等人说道:“这是翰林院段大学士家的千金,你们休得无理。”
段学士千金段瑾伊,先婚后爱小说中的女主,秦二公子的官配。
书中的琴小爷就是在段瑾伊被张彪调戏时出手相救,又被秦二公子误会她跟张彪是同伙,两方夹击的混战之下,她才被张彪的人失手打死了。
想到这里,琴笙连忙转身想要往楼下跑。
还是保命要紧呀。
可她刚迈下两级台阶,就听到身后又传来几声哄笑声:“原来小娘子是段学士千金呀,难怪如此与众不同。”
就在众人以为这样的官眷身份可以震慑住张彪等人的时候,又听张彪接着说:“那便更得多喝两杯了。”说着,他还在段瑾伊对面坐了下来,又支起一只脚踩上了身旁的椅子。
段瑾伊虽也害怕,但说话倒还比丫鬟沁儿多了几分气势。“哪里来的无赖,也配与我饮酒?”
“老大,这小娘子竟然瞧不起你。”
琴笙背对着众人着急地冲着楼下张望,秦二公子呢?男主呢?他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出来救女主的吗?怎么还不来?
还没腹诽完,身后又传来了段瑾伊的声音:“你放开我。”
似乎是她被人抓住了,正一边挣扎一边说着话,所以说话时还有些气息不稳。
琴笙深深地叹了口气,又转身冲着段瑾伊的方向跑去。
到了近前,琴笙一把夺过张彪递到段瑾伊面前的酒杯,扬手便将酒全数泼到了他的脸上。
“张彪,你怎么越来越无耻?竟然干起调戏妇女的勾当了。”
张彪抹了一把脸上的酒,对着琴笙恶狠狠道:“你今天不想死就给我滚蛋,别坏了爷的雅兴。”
“你管调戏良家妇女叫雅兴?那琴小爷我今天还非要来破坏了。”
秦骁提着酒壶给李管家倒酒,李管家则推辞道:“怎敢劳烦二公子?”
话虽这样说,但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敢的模样。
李管家从老国公爷还在世的时候便在秦府了,至此已有几十年。资历够老,又得了势,便也就有些恃宠而骄。平日除了秦国公和夫人以外,那国公府便是他最大。就连秦家嫡出大公子都要礼让他三分,何况是这位庶出的二公子?
“李管家多年为国公府操劳,我幼时也得了李管家诸多照拂,今时回了京,自是要好生感谢一番。早想着请李管家一聚,但见李管家素日事忙不得空,便不敢叨扰。”
秦骁又给李管家夹了菜,同时也将回京两个月才请李管家吃饭的原因解释清楚了。不是他不想请客,是李管家太忙没空理他。
秦骁向束玉使了眼色,束玉便将早已准备好的雕花木匣抱过来,放在了李管家的面前。
李管家打开木匣盖子,便见里面整齐地摆着六枚银锭子。
“二公子这是何意?”
秦骁笑着将木匣扣上,“大家都知我是个不成器的,终日无正事可做,偏爱搞些消遣玩物。这木匣子是我亲手所制,李管家若是不嫌弃雕花粗鄙,便拿回去做个果匣子吧。”
李管家犹豫片刻,又笑着向秦骁举杯:“那便多谢二公子的一番心意了。”
两人碰杯又共饮之后,秦骁又重新给李管家倒了酒。
“我素来是个念旧的人,此番回京倒还时常想起幼时随侍在侧的妈妈和小厮们。十几年未见,也不知他们现在何处,过得如何?李管家可有他们的消息?我得空了也还想着去见一见。”
“二公子说的可是当年被一并打发出去的孙妈妈和凤林等人?”
“正是。”
“这事我真不知道,当初发卖他们的时候并不是我经手的,说是他们犯了什么错事,不便让人知晓,只得请了国公夫人身边主事的赵妈妈操持。”
李管家几杯水酒下肚,又得了一匣银子,自然对秦骁所问知无不言了。
“也就是说赵妈妈可能会知道他们的下落?”
可赵妈妈是国公夫人的陪嫁丫鬟,也是国公夫人身边最信赖的人,可不如李管家这般好说话。
“也未可知,这些年府里出入的下人婆子们何止百数人,哪里就一定记得?”李管家说完又话锋一转,“二公子若要找那几人,不若去赵妈妈那里求了名册,上面记得清楚,一看便知。”
秦骁表面答应着:“李管家说得即是。”
心里却在腹诽:若是名册上有记载,今日哪还用花了大把银子请你吃饭?
不过,他也不算完全没有收获,至少知道了当年这事是赵妈妈经手的,那就定是得了国公夫人的授意。
至于国公夫人这样授意是真的怕萱夫人的事传扬出去令秦国公府蒙羞,还是像密信上所说的另有其他隐情,就要再想办法去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