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对完了。”
琴笙长出一口气,将厚厚一摞账单整齐地摆在桌角,之后就站起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这些账单虽然每张涉及金额都不大,但就是数量太多。每次她耐着性子对上半天,可真是煎熬。等日后生意做大了,她一定要做个甩手掌柜,将所有算账的事都交给专职会计来做。
琴笙这边一有动作,那边正跟送货郎们热聊品奶茶心得的秦骁便立刻转头望了过来。
琴笙没理他,而是转头问老虎:“什么时辰了?”
“申时三刻。”
“时间还早,今天我也有空,咱们巡街去吧。”琴笙说完就起身往外走。
老虎从身后柜子上拿了个约摸一尺长半尺宽的木匣子,随后跟了上去。之前还跟秦骁聊天的几个送货郎也随即起身在后面跟上。
秦骁觉得,一行汉子跟在那琴小爷身后,还真有些不怎么好招惹的架式。
他也连忙快步跟了上去,“巡街?小爷也做捕快的事?”
琴笙没说话,老虎倒是个热情的,他与秦骁并肩而行,边走边笑道:“二公子一会便知了。”
既然秦骁跟着,琴笙也没阻拦,那便是自己人,可以一起去巡街了。
出了巷子不多远,琴笙便率先转进了一间卖丝绸布匹的铺子。
“周掌柜最近生意可还好?”琴笙双手背在身后,步子悠闲地晃到柜台前,对着正低头拨弄算盘的掌柜问道。
周掌柜一看是琴笙,便也笑着回道:“托了小爷的福,生意倒还尚可。”之后他合上账本,出了柜台,“小爷到内堂喝茶吧。”
“今天还得去别的铺子看看,茶就改天再喝吧。”
“那就不耽误小爷的工夫了。”周掌柜从柜台边的匣子里拿了两百钱递了过来,“这个月的钱,请小爷笑纳。”
在老虎打开手里的木匣子将周掌柜那两百钱放进去的同时,琴笙笑道:“多谢周掌柜,祝你生意兴隆。”
收了钱,合上匣子,一群人便不多话,直接转身出了丝绸铺子,去几步之遥的另一间卖首饰的铺子。
同样是几句话的工夫,又将两百文收入了木匣中。
秦骁明白了,琴笙所谓的“巡街”就是出来收保护费呀。顺着街道一间间地进去收钱,可不就是在巡街?
“这商户们交了保护费还如此笑盈盈的,实属难得。”
“二公子请注意你的言词,否则等会挨了揍,可别怪小爷我没提醒你。”琴笙说着,继续顺着街道往前走。
老虎凑到秦骁身旁,拍了拍手里装钱的木匣子,“我们这不叫保护费,而是叫服务费。”
“服务费?”秦骁不解地重复了一句。也不知琴笙从哪里搞出来的这么多名堂。
“没错。小爷建了个京城商户联盟,所有加入联盟的商户每月交了费用,就可以享受我们的服务。商户们有了新货,我们送货郎就帮忙大街小巷地发传单,最远的都发到邻城去了。联盟的商户若使用闪送来送货,也都是按八成收运费的。如此算来,商户们每月由我们带来的收益和节省的运费,是远比这服务费要多很多的。”
而且,所有联盟的商户间还可以互通商品,比如,客人在绸缎铺买了料子制新衣,掌柜就会向他介绍与新衣款式相配的隔壁铺子的首饰。如此一来,大家互相帮助,各家商品销量都十分可观。
“既然大家都是愿意交服务费的,为何还带着这么多兄弟出来?”
秦骁用扇子指了指身后跟着的一众送货郎们,低头小声对老虎问道。这分明就是收保护费的架式。
“小爷说这叫气势,让商户看看咱们闪送的风采,才能让他们对商户联盟更有信心。”
“姐姐。”琴笙向着正在收拾胭脂的缃湜叫道。
秦骁见她面带微笑,语调轻柔,便也随着她的目光望了过去。
那摆摊的姑娘穿着淡黄色的长裙,用藕荷色带子绑着发髻,脸上带着些风吹日晒后的疲惫之态,但看得出来,容貌却是不错的。
而且,秦骁认出,他被琴笙哄着高价买了两盒糕饼那日,琴笙便是与这位卖胭脂的姑娘在一起的。
缃湜抬头见是琴笙,便放下手里的东西,轻声问道:“琴笙,你怎么来了?芸娘子近来可好?”
“娘和姐姐们都好。”琴笙伸手帮着缃湜将一盒盒胭脂继续收进货箱里。“倒是你,那天不是说了要做个棚子遮阳用吗,怎么又晒在这大太阳底下了?”
缃湜倒是不以为意,反倒笑呵呵地说:“制个棚子要不少银钱,还不如现在多存些,以后也好租间铺子呢。”
“你一个卖胭脂的,要是自己都被晒得黑乎乎的,客人们怎么还会来买你的东西?”
见缃湜又要弯腰去搬地上的凳子,老虎连忙把手里的钱匣塞进秦骁手里,嘴里嚷着:“缃湜姐姐,我来我来。”之后便跑上前将那椅子搬起来,倒扣在已收拾整齐的桌子上。
“只要我的东西好,自会有人来买。反正胭脂是用在客人脸上,又不是用在我的脸上。你教我摆上桌椅,再制几个大盒胭脂做试用装,客人来了就先请她们坐下试用的法子真是极好。近来客人又多了许多,有些人试过几个颜色之后便会都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