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官人还差七天?"林水水道。
"差不多。但具体情况,你要去问问李官人。"
外面,风雨呼啸,如泻如注。林水水看着这场凄风苦雨,"这场雨是不是要连下七天?"
林边月看着她,无奈地笑了笑。
不置可否。
入夜,整个房里漆黑一团。林水水躺在被窝里,抬眼看着虚无的黑暗,脑中无比纷乱。
"神秘客,他建这么一座凶宅,究竟是要害谁?"
直到后半夜,林水水才沉沉睡去,窗外的风雨仍在哭嚎,甚至进入到了她的梦里。
她再次回到了那座宅子。
站在二楼那个井字形的走廊里,身边有三个看不出样子的小女孩。
她们每人抱着一只玩偶。林水水似乎也成了其中的一个孩子,她们拉着手,最后又四散开来,每个人都去了一条走廊。
"阿不倒,怣交交,无人拍,家已吼,人插花,你插草,人伸脚,你伸头,人刣猪,你刣狗,人咧笑,你咧哭,你列行,你列走 ,人戴帽子,你戴粪斗。"
其余三个小女孩都在幽幽唱着,林水水听出来这是闽南民间游戏——占四角的歌谣。该游戏历经演变,传到如今,大家比较熟悉的玩法,应该就是四个人走到房子的四个角,然后面朝墙角,绝对不能往后看。
游戏开始,其中一角的人要向另外一个角走去,到了后轻轻拍一下前面那人的肩膀,并留在那里。随后,被拍的那个人按照同样的方法走向另外一个角,然后拍第三个人的肩膀。以此类推,直到每个人都重新换了位置,以咳嗽示意自己已经抵达之后,你却还能听见有脚步声传来。
或者,有一个人始终没有发出咳嗽……
这是个很诡异的游戏,林水水从来不玩,但在梦里她身不由己,最后一个抵达之后。某个地方,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传来了"咚咚"的声音。
咚咚——
在梦里,就算林水水闭上眼睛也看不到任何东西,但她能感受得到,这肯定不是人走路的声音,像是拐杖,在一下一下地敲着地面。
越来越近……
一阵强烈的窒息感传来,林水水捂住脖颈,猛吸了一口气。她睁开眼睛,外面已经亮了,只是雨仍下着,将天空染成灰黑色。
不知为何,立在床边用来支窗户的木棍,落到了她的脖子上,所以才会产生窒息的感觉。林水水一把将木棍拨开,揉了揉眼睛。
外面没有人,看来林边月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还是坚持出摊了。桌上是做好的饭菜,为了防凉,还特地弄了张火符在上面。
林水水淡淡一笑,坐下吃了起来。她纠结着,不知道要不要再去趟李宅,但信儿是要去送给李官人的。
她匆匆吃了几嘴垫了垫肚子,便打算去找李官人。可没成想,她人还没走出去,却见几个抬着一大堆红色物事的人,大剌剌地闯了进来。
来人一见到她就赔起了笑脸,"请问您是林姑娘吗?"
林水水一眼瞥见那批红色财礼上的黄符,立刻就猜到了是谁。她霎霎眼,转身回了屋子。
"你回去告诉你家少爷,娃娃亲,不算数的。"
那人赶忙跑到林水水前面,堆笑道:"我们老爷也准了,毕竟林姑娘您和我家少爷都已到了成婚的年纪,又自小有缘,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断了缘分。"
林水水抬起手指,直接捏住了那人身前的黄符,"一旦我将这符揭开,王管家可就要被浇成落汤鸡了。这一路泥泞遍地的,可别有来无回啊!"
王管家一把将自己的符纸护住,脸上的笑有些松动。林水水不想听他再说,"除非你家少爷亲自来,不然……"
"哦?那么想见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么?"
巷子拐角,一悠一悠地抬进一顶轿子,依旧是红纱珠帘,要多惹眼有多惹眼。
林水水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来了,脸上一窘,但很快昂首挺胸,故作镇定道:"开什么玩笑?"
卿无鱼掀起帘子一角,勾唇而笑,"我没开玩笑。"
"不管是从立业的角度,还是……成家的角度,你很需要我。"
这种说话的调子,还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林水水翻了翻眼皮,"我不需要男人。"
卿无鱼手搭在轿子上,轻叩了下,抬起眼眸时,依旧晶亮柔和,就像是攒了一池春水。
"你不需要我,怎么能拿到'灵异大师'的入席资格?还是说,你不想出人头地,宁愿永远是一个无足轻重的——江湖骗子。"
"你!"
卿无鱼笑,"你应该很清楚,灵异侦探界的那批老油条是如何的势利,以你的身份,是连入门的资格都没有的。你不和我在一起,难道想让你的师父,永远窝在这方天地里么?"
卿无鱼微微探头,向屋里望了一眼,"啧啧啧,这方天地,也忒小了些。"
林水水感觉上一世那个欠揍的卿无鱼又回来了,"你怎么知道我想参加'灵异大师'?"
卿无鱼眉头一挑,"每个跟鬼神打交道的人,有谁会不想拿到灵异界的最高地位。而出席这场宴会,是你圆梦的最好机会。你那么聪明,舍得放过?"
林水水思忖半晌,"那你能从里面得到什么好处?可别说是圣人心泛滥,做好事不图回报吧?"
卿无鱼抬起了脸,眼皮从下方游到上方,又缓缓落下来。这种探询感极强的眼神,使林水水有些紧张。
而她的这份紧张,对卿无鱼来说,似乎很是美味。他眯起眼睛,浅浅一笑。
"我需要你,和我成亲。"
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