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水滴进热油里,宴席之上沸反盈天。毕竟在林水水捅了那个篓子之后,整个灵异界对她都不怎么待见,就算是和卿氏有婚约,但很多人都以为此事黄了。可谁能想到,卿无鱼突然在宴会上来了这么一个晴天霹雳,很多人的脸色骤然转青,各有心思。
一位和卿氏关系甚密的老前辈出言提醒,"她倒卖东家信息,为人不诚,又是小门小户,毫无天赋,你何必继续下去?"
卿无鱼闻言笑笑,"此事我爹娘已经应允,决无更改,我也只是通知一下,喜帖宴后会送到各位府上。"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但压着声音,窸窸窣窣的,好像雷雨之前的风声。这是林水水有生之年见过怨气最大的一次宴会,她试着整理了下脑海中关于倒卖东家信息的这中行为,发现原主确实做过这件事,但前因后果她也记不清了,只能想起来一点细节。
"我们回去吧。"
不知何时,宴会之上开始有人陆续散去,毕竟抽签结果已定,参赛门派都回去做准备了。卿无鱼逆着人流走过来,脸上是茸茸的笑,使人看了像被猫抓过一样,心痒痒的。
林水水:"你为什么要在抽签上做手脚?如果我没猜错,那个盒子里一开始全是'李宅'吧?"
卿无鱼笑而不语,片刻,他微微俯身,凑到林水水的耳边,轻轻开口,语气神秘莫测。
"因为那个案子,只有你最适合。"
林水水被他这突如其来的"高深"搞得一愣,等回过神,却发现卿无鱼已经踱出门去。林水水快步追过来,一路上看见不少嫌弃的眼神,但她浑不在意,全当没有看见。
鼓乐齐鸣,杯觥交错,持续了一个深夜,等到曲终人散,东方天际已现出了一丝苍白。
这时候很不好雇马车,林水水便和卿无鱼同行,走到半路,连日的雨已经小了不少,但仍淅沥,就像是海绵里挤不尽的水。
"我……"
林水水话还没有说完,红帘马车已经拐进一条长街。仔细看后,她有些诧异,"你也要去李宅?"
卿无鱼接住她的视线,"当然,那个地方太过邪门,得再去看看。"
林水水不说话,脑袋靠在车壁上对着街景发呆,片时,她突然想起了什么。
"李宅是什么时候转到李官人手上的?"
卿无鱼张了张嘴,似乎本也有话要说,但听了她开口,便直接将原本的话咽了下去。
"貌似有个一两年了。"
"那他怎么还差七天?"
"什么?"卿无鱼稍一转念,修长的手指顺了顺衣裳的纹路,淡淡道:"你是说李官人距离那四十九日的诅咒还有七天吧?哦,不对,还有五日。"
林水水心头一跳,抬眼看了看乌云后的亮光,死人眼一般破败的白,似乎在预示着死亡的来临。
卿无鱼:"李官人因为公务,极少去李宅,平日里都是他夫人孩子们住着。"
林水水细细凝思着他的话,背上渐渐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我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卿无鱼轻声笑了出来,仿佛是玉石撞击,叮叮然,悦耳动听。"且看他五日后会不会出事。"
就在这时,马车已驶到李宅周边,远处的农田静悄悄的,只偶尔听见几点公鸡啼鸣。
"人命关天,不能随便去赌。"
林水水率先跳下马车,风扬起她的头发,也顺便勾起了卿无鱼的嘴角。
他看着她消失在李宅门后,静静看着,忽然笑出声来。
"还是那个性子,一点都没变。"
林水水站在院子里观察了许久,心头涌起的不适感似乎比上次还要强烈,闭上眼睛,大片的黑气就像是冬日的浓雾,粘稠得带了些腥气。
"咳咳……怎么这么呛!"
卿无鱼掩住口鼻,眉间皱出了一条沟壑,他戴上了那半只琉璃眼镜,但很快又嫌弃地摘了下来。
"好多怨气。"
林水水瞥了眼那只琉璃镜,目光再次转向了那片黑雾。"我进去看看,你如果受不住,就在门外等着吧。"
话音刚落,林水水一头扎进了黑雾里,直接来到了正堂。这里保留着上次离开时的样子,只是色调阴冷,半点人气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