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收拾收拾,准备赶路!”一声令下,脚步声、马蹄声等开始交响。吴娆在这嘈杂的声音里迷迷糊糊地醒来,脑子晕乎乎一片。
“夫人,你醒了?”一个翠绿色的身影凑过来将她扶起。
吴娆倚着车壁看着眼前这个长得清秀乖巧估计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迷惑讶异却不动声色。
她打量了下四周,像是在电视剧里见过的马车,这是怎么回事?
吴娆出生在小县城里一个普通的三口之家,父母和睦,家庭幸福,一路平平安安顺顺利利地长大,如父母所愿成绩优秀考上重点中学,高考后又被重点师范院校录取,算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
今年是吴娆研究生最后一年,马上要毕业了,她最近正忙着租房子。
这天,在去看房的路上司机师傅为了避过突然冲到面前的小孩,一个急转漂移——结果不出意外地出意外了,另一辆车猝不及防猛地撞了过来。
吴娆再睁眼,便是此番场景。
什么情况?!穿......穿了?突然,一些片段走马灯般地在眼前闪过,吴娆闭上眼凝神梳理了一番。
这是一个历史上不曾出现过的朝代。
原身也叫吴娆,是右丞相吴中承嫡女,被皇上指给了镇北大将军贺思远,此次就是以将军夫人的身份随夫返回驻地幽州。
看起来是官家千金和大将军的美好结合,实则不然。
当今天下看似平静,实则内忧外患。
姜国北有鲜卑虎视眈眈,南有夜郎伺机攫取。
自先帝去世后,尚在襁褓的小皇子登基,由太后戚氏垂帘听政,左右丞相辅之。几年来,戚氏一族势力如日中天,保皇党不满日甚奈何式微。
这次,吴娆名义上是小皇帝指婚给贺思远,实际上是太后忌惮镇北大将军而故意安插的棋子。
出嫁前原身的“好父亲”还专门将原身叫去书房,耳提面命让她去了将军府后时刻注意贺思远的举动,每月向他飞书汇报。
吴娆大致回忆了下原身短短的十六年,也不禁为这个柔弱的小姑娘叹息。
原身一出生便没了母亲,其父半年后就娶了当时还是皇后的戚太后的表妹严氏。
有道是有了后母便有了后爹,更别说吴中承在严氏母族的帮衬下一步步登上了如今的丞相之位,对这个糟糠原配所出的女儿就越发不曾关注了。
原身在相府就是一个小透明的存在,严氏虽自持主母身份未曾虐待过她,但也没有好太多。克扣月例,罚规矩,不让出去交际什么的都是常态。
原身就这么唯唯诺诺地困在相府一隅长大了,若不是这次小皇帝赐婚,都城人都快忘了右丞相还有这么一个女儿。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脾性温顺甚至怯懦的娇女娘一朝得知自己要远嫁人生地不熟素有吃人之名的幽州,本已惶惑不安。
加之许久不见一次的父亲召见又是为了让自己做他的棋子,埋伏在自己未来丈夫身边当细作。
原身伤心委屈又惊惧万分,偏偏满腹忧思无处可诉,连身边最亲近的丫鬟小卉她也不能也不敢吐露,就这样赶鸭子上架般地成了亲随了军。
这些时日过去,这姑娘的心情不仅没有缓和,反而日渐消沉,精气神一日不如一日。
在来幽州的这一路上更是几乎没下过车,就这么憋着憋着,一觉睡去,醒来的就成了现在的吴娆。
吴娆严重怀疑,这姑娘是被自己愁没的。
不管怎样,既然来了,就是重生。自己应该好好地珍惜再活一次的机会。
“夫人,洗漱吧。”吴娆闻声睁眼,是刚刚的小姑娘,原身的丫鬟小卉。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这次出嫁也只有小卉陪嫁,毕竟世人皆知幽州乃边境苦寒之地,她院子里的下人在知道她要嫁去幽州之后都纷纷抢着去其他院子里表现,另觅其主。
本来大小姐在府里就最不受宠,跟着她总是捞不着什么好处,更别说现在要去的是幽州。
幽州!知道是什么地方吗?冬日极寒,每年冻死的人许多,又与鲜卑接壤,战乱时有,死伤是常事。荒芜凋敝、土地贫瘠,向来是流放之人去的地方,他们才不去!
所以最后也只有念着原身母亲恩德和与原身从小到大情谊的小卉跟来了。
吴娆简单洗漱过后,边吃着小卉递给她的干粮边思索。
“小卉,我们还有多久到?”
“夫人,我们已经过了广阳县啦,估计再过三四天就能到幽州城了。”
“北地果然和我们汉阳不一样,我们走的时候汉阳多暖和呀。这里可真冷,怪不得小红她们都不愿意来呢。”小卉嚼着干粮,脸颊鼓鼓地说。
小红也是原来伺候原主的一个小丫鬟,平时跟小卉还算聊得来,但是在知道原主要嫁到幽州之后同样也托关系去到了别的院子。
这也正常,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嘛,没什么看不开的。
“怎么?后悔了呀?要不我请将军派人送你回去?”吴娆看着小姑娘可爱的样子,伸出手捏捏她吃得鼓囊囊的脸颊肉打趣道。
“唔......小姐......不是,夫人,小卉才不走,小卉要跟着夫人的!夫人去哪小卉就去哪。”小卉也不反抗,任凭吴娆捏自己的脸,一双清澈的眼就这么望着吴娆。
吴娆被这小狗般依赖的眼神看着,心都不由得软下来。
“我逗你呢。”
马车已经开始晃晃悠悠地前行,吴娆掀开帘子向外望。
刚进入十月,北地已经见冷,一眼望去树草枯黄,少见绿意。士兵列队整齐地走着,前方高头大马上隐约可见几个挺拔的身影。
那位大将军就在里面吧,吴娆想着。
说来也好笑,虽然成亲了,但是原身还未曾见过自己这位夫君。
因着将军回朝述职在汉阳留的时间不能过久,还需赶着返回驻地镇守边关,两人的婚事也就办得匆忙。
毕竟从事至终,根本就没人在乎这场婚事是否办得得体、办得隆重。连两位当事人都不在意。
于是成婚当晚,这位将军拜了堂就去城外军营整军了,一夜未归。
婚后的第二天更是直接率兵回程。再加上这一路胆小的原身几乎没有出过这顶轿子,因此这对夫妻至今都还没见过面。
这盲婚哑嫁得真明明白白,这将军也是真不在乎自己这个老婆啊。
放下帘子,吴娆回身坐好。
马上的一个身影转过头,盯了那晃荡的轿帘一瞬,又回正身体继续骑行。整个队伍有序行进着,只余哒哒步声。
行至午时,一行人停下来修整。
吴娆坐了半天的马车,颠簸得腰酸屁股痛,迫不及待地要下去走走松快松快。
小卉看见她要出去惊讶道:“夫人,你要出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