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绛急忙追问道:“尚公主?先祖留下的规矩,公主不能下嫁给朝臣呀!只能下嫁平民呀。”
袁玉盈嗤笑道:“你这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规矩是人定的。皇上膝下只有一子一女,因此极是宠爱这位公主。你觉得他舍得将唯一的掌上明珠嫁给一个平民吗?前几天传出了风声,陛下已经废除了这条规矩。”说罢,瞥了一眼角绛,斜嘴嗤笑道:“你不会是打李廷尉的主意吧?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李廷尉便是纳妾也轮不到你,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
角绛心中不快,梗着脖子回道:“我怎么就癞蛤蟆了?我家出事前,那我也是官家小姐,比谁差了!”
袁玉盈带着奚落地冷笑道:“关键在于你家‘已经’出事了。之前,你可能也是千金小姐,可现在,你已经是最下等的乐籍了,这一辈子都要供人娱乐、陪酒卖笑。你还不明白你如今的身份吗?”
葵藿在之前袁玉盈嘲笑角绛没见过世面的时候,就已经不高兴了。现在,她的怒火已经蹭蹭的窜到头顶,把袖子一撸,一副要干架的样式冲到袁玉盈面前扬起拳头就要揍下去,将袁玉盈着实吓了一跳。
角绛立马拦住了葵藿,然后挂上微笑,不卑不亢地对袁玉盈道:“谢谢姐姐的提醒,你我身份皆同,也许将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一辈子,何不抱团取暖?何必攻讦彼此?”
袁玉盈见角绛已经拦住了葵藿,腰板硬了硬。她心想,怎能露怯?故强装着岿然不动,哆哆嗦嗦地回怼道:“就事论事而已!干嘛,你还想打人?来啊,男人婆!你倒是打,你看我不闹到教坊司衙署那里去!叫你挨一顿刑杖!”
葵藿恼怒地挣脱角绛,一个拳头砸到袁玉盈的鼻梁上去了。当即,袁玉盈鼻血喷洒,吓得哇哇大哭。角绛见事态发展,瞪了葵藿一眼,飞快地把自己的手帕给袁玉盈压着鼻子,指使葵藿去找医者。袁玉盈眼泪和血混合成了血水,几乎将整件衣裳都染了色。
等到医者过来把袁玉盈地伤口处理好,已经是晚上了。送医者离开后,角绛拉着心不甘情不愿的葵藿,坐在袁玉盈的床边,诚恳道:“玉盈姐姐,对不起,把你打伤了,我们向你赔罪。”
袁玉盈用眼睛恨恨剜了一眼葵藿,嘲道:“打都打了,道歉有什么用?行了,你们走吧,我以后不想见到你们两个人,离我远点。”说完便转了个身背对着她们。
角绛心知袁玉盈不想再理她俩了,柔声道:“我们不打扰你休息了。你好好歇息。”
说完俩人轻手轻脚退出房间,一路疾行回到自己房间。角绛关上房门,拉住葵藿的手,郑重道:“你为我出头,谢谢你。但是以后不要这样冲动了。咱们刚来,就惹事,对咱们俩不好。咱们现在应该多团结身边的姐妹们,更应该多向王九妈示好,我们在这里的日子,也能容易些。”
葵藿皱着眉不情不愿的,还想争辩道:“可她们欠打啊……”
角绛打断她的话,握紧她的手,缓缓道:“也就是嘴皮子损两句的事,忍了就忍了。答应我,以后不要动手。”
葵藿终于点了头。两人互相瞪着对方,瞪着瞪着,终于一齐笑了起来。
次日晨,角绛和葵藿两人在院中散步,却看姐妹们各个惊慌失措,如受惊的鸟兽般四散而去。角绛直觉有事,礼貌地询问她们,可没有人搭理她。
角绛越发觉得怪异,终于在逃跑回房的人群中发现了个认识的熟人——袁玉盈,角绛也不顾之前和袁玉盈发生的不快,拉住她问道:“玉盈姐姐,怎么回事?你跑什么?”
袁玉盈挣脱角绛的手,跑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嫌弃地瞪了葵藿一眼,简单道:“奉劝你们也回房吧,太子来了。”说完就飞一般消失在清晨的浓雾中。
角绛和葵藿面面相觑,还是依言立刻回到了房间。
“太子来了,为什么要回房啊?她们怎么那么害怕?到底这太子要干什么?”角绛开始收拾自己的衣裳。
葵藿默默一手举起桌子练举重,强壮的肌肉线条隐现:“我保护你。太子要是敢欺负你,看我不捶死他?我从进来就每天练臂力,那可不是白练的!”
角绛笑道:“我谢谢你好意。但还是最好拉倒吧。你要是锤了太子,你以为你的小命还能留几天啊?”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贫起来。忽然间,旧院鸦雀无声,静得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竟有些瘆人。角绛和葵藿心中觉得不安,深深看了对方一眼。
“美人们?怎么一个都没看到?”一个轻浮的男声突兀地响了。
“太子殿下,奴婢这就命姑娘们都出来集合,好好跪拜和瞻仰殿下。”光听声音都似乎能看到王九妈热情谄媚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