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绛预料到背后有手即将抱来,灵巧地一转身避开了,特意走到桌台对面收拾笔墨,笑吟吟道:“谢谢大人。大人喜欢是奴的荣幸。”
周问柳明了角绛的拒绝之意。他走到角绛旁边,盯着角绛的头发轻声道:“别动!你头发上有只虫子,我帮你抓!”
角绛闻言,有些害怕,当真不敢动。周问柳伸手过来,却不是给她捉虫子,而是不知什么时候从怀中掏出了只极珍贵的血玉簪子为角绛簪上,然后隔着角绛的袖子牵住角绛的右手腕把她拉到镜子边。
角绛笑着惊呼道:“好好看呀!”仿佛喜爱得紧,轻轻抽开自己的右手,抚上那血玉簪子。
周问柳连遭两回躲避,到底也是有教养之人,并不恼。来日方长嘛。反而不以为意地笑道:“送给你的。”
角绛礼貌推辞,然而周问柳坚持赠予。最终角绛还是接受了赠予,对周问柳报以甜甜一笑。
周问柳只觉这一笑勾得他心神荡漾——天知道,这个姑娘简直就正好是他的梦中情人一般,容貌气质没有一分是叫他不满意的。周问柳意乱情迷地伸手想要抱住佳人,但怕佳人不喜,硬生生忍住。此时,王九妈带着丫鬟走了进来,不好意思地笑道:“周大人,又来了几位贵客,点名要绛儿作陪。”
周问柳如何听不出这逐客令?当即脸色冷了冷,转目看向角绛的时候又变得含情脉脉,拿出个金锭子递给角绛,慷慨道:“拿这个买些喜欢的东西罢。”
角绛推辞不过,便接下了。笑着谢过周问柳,便跟着王九妈送了周问柳出去。
待把一步一回头的周问柳送走,王九妈亲热地拉着角绛的手,还不待回房,便似不经意地眼神从角绛发间的血玉簪划过,笑眯眯道:“绛儿,周大人本是想唤姬妩作陪的,但是九妈记着对你的许诺,对他极力推荐你,他这才顺水推舟。九妈真是心疼你!你这小丫头啊,太招人待见!你看,周大人见过你一面,看起来很是心仪你呢!”
头上多了支簪子王九妈都一眼发现,简直是心细如发、目光如炬。角绛暗叹王九妈实在精明,也深知王九妈邀功之意,轻轻握住王九妈的手,真诚笑道:“谢谢王九妈爱护,我亦会信守承诺。这血玉簪连同金锭,我都会把它当了,分一半给九妈。还望九妈日后也多多帮助我才是。”
此后,因了王九妈的安排,这些人傻钱多的公子哥经常由角绛接待,角绛献艺也总能游刃有余地赚些金银珠宝,实打实地分成给王九妈自然不在话下。角绛每回尽量结交他们,并暗自记下公子哥们的身份来历,考量他们帮助自己的可行性。
角绛固然把挣钱和结交人脉放在第一位,但巩固与旧院的姐妹们的情谊也不可懈怠。角绛几乎日日登门拜访姬妩,有时摘一捧新鲜清香的各色野花、有时带一些小糕点或新鲜水果……她的逗趣耍宝常常能博得姬妩一笑。于是,在角绛的频繁走动下,两人渐渐相熟了些。
这日,微风轻拂、阳光漫漫,姬妩怀抱着院里那只小白狗晒太阳。灰砖砌成的庭院、亭亭绿树、一身红裙身姿婀娜的姬妩、还有卷毛的小白狗,组成一幅动人画卷。仿佛只要画面里有姬妩,那便一定是那么的美。
“姬妩姐姐,你在干什么呢?”一道轻松愉快的声音传来,接着,角绛讨喜的笑脸出现在姬妩的门口。
姬妩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上,招呼角绛同坐,懂事的丫鬟给姬妩和角绛分别斟了杯茶。姬妩望着天空出神答道:“我在看天。”
“今天的天气真好,这风带着草的香味。”角绛轻轻嗅了嗅空气,然后笑眯眯道。发觉姬妩的样子似乎有淡淡的伤感,角绛试探着问道:“姬妩姐姐,感觉你心情不是很好?你是想家了吗?”
姬妩未作掩饰,低头苦涩一笑,良久道:“有什么值得想念?父母为了钱把我卖进来。在他们心里,只有弟弟们才重要吧。”
原来姬妩竟有这么悲惨的身世。即便那么倾国倾城,却没能得到父母的爱。虽然自己的结局也是这里,可至少父母是爱护自己的。角绛想着,心里为姬妩感到沉重。
角绛想办法宽慰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痛。你应当也听说,我在被发配这里之前,受了非人的苦。父母现在也在痛苦中煎熬着。我每天都提醒自己,我的父母都在等着我找到办法解救他们。每晚一天,他们就多受一天的苦。”
姬妩能感受到角绛的吐露内心是温柔的安慰。令她没想到的是,这个小小的姑娘,看起来似乎天真无邪,心却如成人般坚忍。姬妩静静地看着角绛,有一种名为“怜惜”的感觉在生根发芽。
角绛乐观地展开微笑,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只要我们心怀希望,砥砺前行,一定会有办法让自己和家人过得越来越好。”
姬妩缓缓点点头,唇角露出一丝微笑,容颜绝世,倾国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