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角绛穿戴好衣物,认认真真地坐在窗前画眉扑粉。
葵藿躺在床上翘着腿抠脚趾道:“绛儿,你至于吗?不就是去表演一下吗?平时也没见你化妆,今儿你都倒腾一个时辰了。”
角绛满含期待又略羞涩地笑道:“想想公主和他的关系!万一他在场呢?我可不得打扮漂亮点!”
直到听到了韶舞的催促声,角绛方放下自己手中的胭脂,手忙脚乱地从抽屉里翻出一只香囊系好,匆匆地小跑出去。
角绛怀着激动的心情,和其他艺伎一起来到了雨花阁——公主居住的宫殿。
金碧辉煌的宫殿中,数位华服妙龄女子正在宴会。坐在尊位的女子,料想便是公主了。她浑身肌肤雪白无暇——简直白得发光的那种白;身材极纤瘦,如弱柳扶风;脸生得纯净、柔美,带着与李成蹊相仿的温煦的笑容;通身一股温柔娴静的气质,叫人一见便生好感。
原来公主是这个样子——这么美好。
角绛心里有些酸酸的。
角绛无暇顾及公主旁边坐的其他的淑女们,目光逡巡着,寻找他的身影。
他并不在此处。
角绛心里又有些失落——失落没有见到他;又有些开心——想来他和公主的关系也没有那么的亲近嘛。
角绛心里五味杂陈,但还是认认真真地表演。
表演到中途,一个穿着朱红衣袍的身影进殿了。角绛满是希望地看过去,瞬间头皮发麻。
是太子。
角绛立马将脸转回来,生怕太子看到她。
太子丝毫未注意表演的艺伎们,满面春风地大步进殿。
自从那次,他把奉天殿烧了以后,李成蹊成了詹事府詹事,得了父皇的令,开始经常出现在他面前,不仅处处管着他,还老给他讲一些又臭又长的大道理。他真是受够了!今天,内阁事务繁重,李成蹊作为成员之一,忙着处理公务,没有来东宫,真叫他高兴坏了!听说公主在办宴会,便不请自来了。
太子心情颇好,见到诸位淑女,笑嘻嘻地一个一个问候,首先问候了小麦肤色的:“碧螺,你又瘦了些,叫哥哥我看着真心疼!杜指挥使怎么也不为你补补?瞧你脸上都没什么血色。”
合着,这位小麦肤色的淑女叫杜碧螺,是锦衣卫指挥使杜亨的女儿。
角绛留神多看了一眼,果真杜碧螺脸型和锦衣卫指挥使杜亨一模一样,五官也有许多相似之处。特别是那眼睛,也是一条缝。杜碧螺光看脸不漂亮,不过得益于会打扮,整体看起来也显得精致美丽。
杜碧螺掩唇轻笑,含羞带嗔地瞪了太子一眼,那眼波柔情似水,叫人一不小心就要融化。
太子很是受用,命令身边太监给他端来一个凳子,就要挨着杜碧螺坐。
公主犹豫了许久,终于轻咳一声,道:“皇兄,既然你来了,索性把穆勒和周问柳也一起叫过来聚一聚。”仿佛稍思索了下,粉脸微红,不自然地补充:“当然还有表哥。” 声音渐小,说完最后一个字,声音便如轻烟消散在空中,再不可闻。
太子对公主的心思是心如明镜,瞅着公主乐呵呵地笑着。他虽然不想见李成蹊,可是如何能拒绝给妹妹制造机会呢?当下便爽快地应了下来,吩咐太监去喊去了。
角绛跳舞的时候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当听到公主说“表哥”二字,角绛一阵激动,一个不小心,还未痊愈的脚踝再次扭了。新伤旧伤叠加,极痛,角绛没忍住痛呼一声,僵硬地摔倒在地上。
太子本挨着杜碧螺极近地调情着,角绛的一声痛呼打搅了他的兴致。太子脸色一沉,将手中的杯盏狠狠一摔,怒道:“都下去,杖责三十!”
这太子不是有病吧?摔个跤都要罚?还是罚全队的?角绛在其他姐妹的搀扶下挣扎着起身,正想要求情,只听得公主如山泉般清冽的声音劝解道:“皇兄,算了吧。这也是无心之失。”
公主站起身,缓缓向角绛走过来,在角绛面前立定,如天仙下凡一般,神色温煦、声音柔美:“你跟我来,我帮你看看。”
角绛不知所措地抬头看公主一眼。公主要屈尊帮自己看伤?她都不敢相信!她疑惑地看向公主在座的宾客们和身边的艺伎姐妹们,发现她们竟不感到疑惑。
公主命太监把角绛扛起来,跟着她走进内室。角绛心里打鼓,十分没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