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娥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说：“这很正常，你是老师的学生，多的是导演会找你拍戏，但不能随便答应……”
舒与乔说：“贺天志。”
乔娥正说着话，听到这个人名，一口气上不来也下不去，硬生生打了个嗝才吐出一个字：“谁？”
舒与乔重复，“贺天志。”
乔娥：“！！！”
她猛吸一口气，追问：“他要找你拍电影？”
“嗯。”舒与乔从包里掏出一个剧本，上面赫然印着四个大字：《卢天芝传》
乔娥火急火燎接过来，翻开第一页，目光被最上面的两行小字紧紧锁住。
【导演：谢携】
【副导：贺天志】
她眼睛睁大，缓了缓后才慢慢靠到椅背上，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副被打击惨了的样子，“小与，你这起点也忒高了点，我这经纪人完全没机会发挥啊。”
如果说听到贺天志的名字，会让乔娥震惊到打嗝的话，那么谢携的名字就直接让人沉默了。
谢携二十七岁的年龄，二十二年的工作经验，五岁起就跟他爸在片场混了，后来子承父业，毕业进圈里导戏。导的第一部电影就入围了白首奖最佳导演，虽然最后很遗憾没能入选，但入围就已经彰显了他的能力所在；第二部电影，他们整个剧组包揽了成言奖的最佳影片，最佳导演，最佳女演员，最佳男演员等多个奖项；第三部电影入围轩裳奖并成功入选了最佳影片……
可以理解为，谁要是能出演谢携导演的作品，就半只脚踏进了大奖的门槛，另外半只脚靠三分运气，七分能力。
乔娥使劲拍了下大腿，缓过来神，安排后面的工作，“咱们今天好好把剧本读读，明天争取能过，明晚就进组之前看好的剧组，客串一个角色。”
舒与乔点头，“嗯。”
乔娥说：“对了，把你微博给我，要给你带公司认证。”
舒与乔默了两秒，从包里拿出来手机，点开主页，递给她。
乔娥翻看了几下，突然笑了，“你还追星？”
她的账号只关注了一个人，微博数量不超过十条，每一条都是转发谢携的电影，唯一的那个关注也是他。
舒与乔嘴角上扬，看不出是什么情绪，并未说话。
乔娥调侃道：“明天就要见到偶像了，怪不得你今天笑这么多次。”
舒与乔又笑了，“没有，谈不上偶像，小时候跟他妈妈见过，所以比较关注。”
乔娥露出了然的表情，“那我就把你账号清空了，过几个月你再关注谢导，不能只关注他一个人。”
“嗯，好。”舒与乔看她的动作，屏幕上的文字挨个消失，转瞬间，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主页。
乔娥把账号弄好后，问：“你剧本看了多少？”
舒与乔说：“前几页。”
“那我不耽误你了，你快回家看剧本，明天下午一点我开车去接你，咱们早点到，给人家留下个好印象。”乔娥站起来，把文件收到包里，挽着舒与乔的胳膊，一起走到门口，就踩着高跟鞋风风火火地走进了旁边的大楼，还没忘记回头给舒与乔招呼再见的手势。
舒与乔在门口摆摆手回应乔娥，等她彻底走进去，连背影都看不到的时候才又戴上帽子，转身快步往家里走。
夏风是热的，即使吹得树叶直晃，也感受不到一丝凉气。
舒与乔站在小区楼下的槐树旁，看了眼时间，松了口气，还好赶在他们下班前回来了。
事实却并未让她如愿，等她上楼，插入钥匙打开大门的时候，最先映入眼帘的不是玄关处摆放的奖杯，而是她母亲充满怒容的脸庞。
乔杨欣质问道：“你出去干什么了？”
舒与乔站在门口，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签约。”
“签什么约！”乔杨欣一手夺过她肩上的包，一手死死勒紧她的胳膊，面目狰狞地大吼：“你不听我话是不是，当初我跟你爸就不该一时心软让你去上那什么鬼学校，现在还要进什么娱乐圈，你不跳舞了是不是！”
舒与乔感受着胳膊传来的一阵阵疼意，面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合同已经生效了，如果毁约要赔付一千万违约金。”
乔杨欣被这个金额拿捏住，她绝不可能为这个女儿花一千万，只能狠狠地把她推到鞋柜上，以此来宣泄自己的不满，不像是母女，更像是仇人，咬牙切齿的。
“你长大了，翅膀硬了，看看你那副死人样，连做个表情都不会，还想演戏，谁会要你演，更不会有人喜欢你，现在瞒着我签约，等你以后混不下去别指望我帮你。”
乔杨欣说完这段话，把包扔到舒与乔脸上，看也没看她，直接转身走了。
舒与乔对这场闹剧只觉得可笑，习惯了，真的习惯了。
当初是他们为了让她在跳舞时保持脸部良好的状态，不允许她哭，更不允许她笑，脸上不能有任何表情。一旦出错，就只能接受或是父亲，或是母亲的打骂，现在又反过来指责自己太冷漠，没表情。
不是所有的父母都会爱自己的孩子，她的父母只爱他们所谓的艺术，关于童年的记忆，好像只剩下在舞蹈房中一遍又一遍的练舞，他们把自己实现不了的梦想加诸到她身上，以为这样就能掩盖他们无能的事实。
人们都说新生儿的名字承载着父母对孩子的期待与祝福，而她的名字只是因为她爸姓舒，她妈姓乔，仅此而已，多荒谬，她连名字都不属于自己。
舒与乔从地上把包捡起来，刚才撞上鞋柜的腰隐隐作痛，她低头回房，有些懊恼，要是路上再走快一点就好了，可惜没赶上，白白地受了疼。
舒与乔关上窗帘，按开房间里的灯，桌子上方的摄像头发出红光，她走到卫生间洗漱，出门前从镜柜里翻出一个喷雾，随便喷了喷，药物带来的刺痛感疼得她出了一身冷汗，她趴在床上缓了缓，才拿过剧本仔细阅读。
太阳悄然落下，月亮接替了它的工作照耀大地。等舒与乔从剧本中抽离出来，已经是凌晨三点，睡前还在脑子里回味了这个故事，确实很精彩，谢携眼光很好。
希望今天顺利，她想。
上午十点，舒与乔是被腰疼醒的，药发挥的效果微乎其微。可能是腰伤复发了，她缓慢转动身体，趴在枕头上来缓解疼痛，凭记忆拉开右边的床头柜，从里面摸索出一盒膏药，看清上面的字后，准确无误地贴到腰上，等待药效发作。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疼痛减缓很多，但还是会时不时传来刺痛。
舒与乔起身洗漱，打算出去，拧开门上的把手往里拉，但这门就跟钉死在墙上般，无论如何都打不开。
她猜测到原因，抬头瞪了一眼摄像头，方方正正的外形越看越恶心，甚至还耀武扬威地旋转方向，对准自己。
舒与乔颇有些无语，现在已经快到十二点了，两点是试镜的时间，她看向窗户，心里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