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寻脱口而出一句脏话的同时把手里的东西捂得更紧,旁边趴在马上的青年同样半死不活,只是随着马匹颠簸偶尔吐出两三句嘀咕。
“忍住,入京,入京就没事了!”
只要进入京城就安全了,就能够伸冤,能够替那些被顶掉的学生、不愿意这么做被废掉的同窗、直接消失不见的好友说出她们想说的话——
青年勉强坐直,咬着牙往前挥手,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走”字让段寻心中愈发苦涩:“好样的,走,咱们一起走。”
努力给对方嘴里塞了块麦芽糖,顶着狂风的同时身边的天照卫也归刀入鞘,刀镡在夜色中一闪而过,仿佛让人看到片祥云:“段大人,李书生,还撑得住么?”
“无事,可这个点,城门怎么办?”
“天照卫公务,陛下金印,开门无罪。”
风开始逐渐变小,看到早就开着的城门时天照卫也有些恍惚。拿着刀的青年微微皱眉,最后选择什么都不去猜测,就这么简单地对城门卫抬了抬手。
“多谢同僚相助,日后必有重谢。”
“无妨,太女已经吩咐过了。”
太女?
段寻听着太女这两个字苦笑一声,在行至天照卫驻所才笑骂了句:“这姑娘,算得也忒准。”
“算得太准了。”
“裴校尉?”
裴丰问稍稍摇了摇头,太女此人与他并不相识,可能够如此精准地猜到此刻,就足以证明这位太女的眼光与判断力。
她没什么名声,也并无多少评价,此时看来倒是应有不错的帅才……
就是最近听说她要娶亲。
想到这点裴丰问就没忍住想捂脸,他当然不会担心自己被什么雀屏中选,他担心的是太女娶亲,他们天照卫不得把太女看中的人祖宗十八代都查个遍?
要陛下真把这件事情交给他们,得加钱,狠狠加钱。
风雨交加着从南阳归京的段寻倒头就睡,另外一名青年也是奄奄一息。贺璞听着天照卫的汇报叹了口气,拿起两人的证词与一本血迹斑斑的名单声音平缓:“有谁知道这些?”
“并无他人。”
裴丰问犹豫了下,最后还是主动坦白:“只是入京时,太女似乎示意提前开了门。”
如果没有这波,他们来得会更晚。而且在城门外危险性太大,只要堵门就能捉住他们,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乖女做事一向有条理,这回也不错,我回头就给她发奖励。”
贺璞才不会谦虚,美滋滋地点头后表情瞬间沉下:“追你们的是谁?”
“……臣不知。”
不知道?还是不肯说,乃至害怕掺和进帝王家事,不能说?
被盯着的裴丰问也不动作,躬身站在旁边弯着腰,就是不肯抬头去看。贺璞冷笑一声,侧头对着旁边点了点:“南阳还有清白的么?”
“有,只是不多。”
“动一下铁羽军,全抓押进来。”
完全不在意可能造成的后果,贺璞读了两页手里的东西又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时声音依旧轻柔:“给我彻查,记住,要查到底。”
管他是山南还是海南,别的他什么都不管,只要彻查到底。
“是。”
“裴校尉,此行真是辛苦了。”
听到旁边的女声裴丰问才抬起头,往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后对对方行了一礼,立刻决定开——
“我另有一事,不知道可否麻烦你?”
“……”
不知道就是不可以!
陈悦澜轻笑一声,也不管裴丰问那无声的拒绝很是温和地继续说下去:“事成以后一月假期,带薪,多送一月可换休憩日,再有三月薪水补贴。”
“您说。”
辅相给得太多,他就算不行,也必须得做到。
“帮我去查一个人。”
“明白。”
听着对方的名姓,裴丰问最后还是没忍住,对着这对世间最尊贵的夫妻试探:“此人可是关系到,太女的亲事?”
“小裴,你知道得太多了,还是说你也想当东宫侍郎的候选人?”
贺璞阴森的声音让裴丰问立刻闭嘴,要当了东宫侍郎或者驸马他连宫门都没法出,还是算了吧。
他在天照卫挺好的,他热爱天照卫,他喜欢干活,更沉迷于查人八辈子祖宗。
安静地接下这个任务,裴丰问总算是述职完毕,步伐轻快地准备回驻所时仿佛见了鬼一样,看到了笑盈盈的少女对着他迎面走来。
完了,他的假,好像要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