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行!能做到这些的,只有她!
也因此段寻并没有想要就此退出科举案的意思,反而愈发摩拳擦掌,面色疲惫但眼睛发亮:“什么都没招呢。”
“没关系,你们这种审讯是不会有用的。”
“那……”
“让我来。”
扫了圈周围担忧还有段寻好奇又明显不信任的模样,贺澄也不介意,只是稍稍推了推袖子,看向里间明显掩饰不住疲惫的三角眼笑了起来:“你们要审的那个人如果我没猜错,手上有颗痣,对吧?”
“您知道他?”
没回答段寻的问题,贺澄直接走进去坐在了那个男人的对面,瞥了眼他的手后漫不经心地开口:“行了,你就说吧。每拉一个人去介绍,你能赚多少?”
“……”
“我知道,你手里拿的肯定挺多。而且来求人的也不少,选谁去说不定还得再过你这一关。”
她什么都没问,但又像是什么都问了。对上对方的视线贺澄又笑了笑,貌似无意地将赵学思送给自己的令牌放在了旁边:“这不是好奇嘛,一笔多少钱大家一起赚……哦,你现在不仅赚不到,还花不了,更有可能直接被砍头。”
单纯阐述事实的话语却能够给人更大的刺激,贺澄笑眯眯地又往前探了探,双手指尖对齐后声音却逐渐开始变得轻柔:“别人倒是可以好好的,反正有功名,就算出大事,功名被革了还不用流放,照样能拿着之前攒下的钱过日子。可你呢?”
眼前的这个人她已经知道是个掮客,或者说中介,中间人。这样的人或许在京城能够混得开,但真的要说的话,那就是突出一个毫无背景。
他的关系或许会处于市井之中,但绝对不可能有联系到朝堂之上。哪怕与谷航相关,他也只会和谷航那条线的低等级人物联系。
是掮客,也是棋子。
没有人会为他说话,抓进刑部以后明显就是重罪,要判成什么样?
关十年?流放?甚至可能的处斩?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他做的事情够他获得什么刑罚,说出来并不会减弱他的罪责——破罐子破摔确实可以,但如果说原本可以和他一起受罚的人因为他的闭口不言,反而能够自由呢?
不患寡而患不均,再加上这么几天的压力,以及贺澄的到来,最后一根稻草就这么轻飘飘地来到了三角眼的身上。贺澄瞥了眼手里赵学思送她的令牌,她知道他是棋子,但用棋人不同,效果自然也不一样。
“你是……”
确认那块令牌是谁的,再仔细端详了下贺澄的表情,掮客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点了头,面上苦涩又多了点释然:“原来如此,赵爷啊。”
你说,赵什么?
听着这声“赵爷”,贺澄的嘴角控制不住地抽了下。好你个赵学思,在市井里都混成什么样了?
一个掮客,在刑部大牢里,喊你“爷”?
“若是赵爷信得过的人,我自然也是信得过的。”
贺澄见他就这么塌了下来,脊背弯曲着靠在了那一条细细的椅背上,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在那一瞬间被抽空:“我能说的是,那儿有包过一条龙。”
“包过?”
听到贺澄真的撬开了他的嘴,段寻立刻示意身边的刑部开始记录。贺澄的手指在她面前的桌子上点过,仿佛是随口一说:“乡试包过?”
“是啊,一万两。”
一万两就能买个举人了?
这买卖能做,她把位子拱手让给她堂哥。
“您真是会开玩笑,一万两,那只是个入门。”
掮客突然笑了笑,对着她抬起手行了个礼:“入门先是一万两,再得写个卷子,都通过了,才能见个面说两句话的机会。”
哦,懂了,门槛。
“这不是无本买卖嘛。”
“可不是,但想来的人那可是排成长队了。”
没去问这件事情到底持续了多久,贺澄只是看着他很是回味地闭上眼睛,又再度睁开对着她笑:“您应该明白,总有些人是想走捷径的。”
“确实,能舒服就舒服一点,没必要拼那么狠。”
“可不是。”
“但你拼得挺狠,家财万贯却又都舍不得花,全埋院子里面了。”
看到他笑容片刻凝固,贺澄手指敲打着桌子,总算是敲出了点声音:“干这事儿挺辛苦。”
“那当然不如后面的人辛苦。”
负责出卷阅卷的是翰林院掌院,能够与那些学生“说两句话的人”地位自然还要在他之上。
掮客稍稍偏了偏头,脸上的表情愈发嘲讽:“那人是谁,您不是早就猜到了么?”
听着这句话贺澄嘴角稍稍上翘,眼睛却没有一丝笑意。是啊,能够指示得动翰林院,能够让学生通过乡试,又有不少人自愿为其遮掩,甚至以此为荣的人,也只有那位当世大儒,三朝元老。
太师太傅,她、她父母的老师——
“谷太师,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