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织点了箱根招牌男公关的单。
对方在到来后愣了一下,也许是觉得她身旁的几位男士气质与他的职业不符,并且衣冠齐整,气场强大,比起特殊从业者更像是纪律严明的护卫保镖,但很快就回过神来,扬起一个极具职业素养的笑。
“是纱织小姐吗?我是诚一郎。早就听闻过您的大名,没想到真人比视频和照片上的还要漂亮,不愧是古拉杜财团最闪耀的明珠。能够得到您的垂青,真是令我荣幸又惶恐。”
他说着就要上前对纱织行一个吻手礼,但撒加扫来的眼风使他定在原地。与石川相同,诚一郎拥有近乎直觉的敏锐,这也是他能成为公关招牌的原因。而现在,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名与在场另外一人长相相同的蓝发男性不好惹。
再看端坐于沙发上的城户家大小姐,姿态矜持,妆容淡雅,气质高贵,看起来不像是在温泉旅馆,而像是参与高级晚宴,他立即意识到对方与以往的顾客不同,不是要他过来提供特殊服务的。
他迅速调整自己的定位,使用不再含有轻佻暧昧之意的敬语开口:“不知纱织小姐想要见我,是为了什么事?如果有能帮到您的地方,我一定竭尽全力。”
纱织喜欢和聪明人说话,见状,便也开门见山,道:“一个半月前,源川琴美小姐曾经来过这里,点过你的单。你还记得吗?”
“记得。源川小姐出手大方,性格爽朗,长相美丽,像她这样的人物,我从来不会忘记。”诚一郎回答道,“您是为了琴美小姐一事前来的吗?”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第一个受害者出现时警方就来找过我了,后来也陆陆续续地找过我几次,因为我身上没有出现莫名的印记而把我列为重点调查对象。大概在两个星期前吧,警方撤销了对我的一切监控,大概是终于明白了我不是凶手。”
诚一郎提供的情况,纱织在之前曾向源川琴美了解过。得知后者虽然点过单,但因为是临时服务,所以对方只留了半个晚上就离开了。之后,源川琴美一行人又在旅馆里继续待了一天一夜,才离开回到东京。也因此,诚一郎只被警方暂时列为嫌疑人,确认后续的几名受害者出事时他都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据之后就解除了嫌疑。在这一点上,对方没有说谎。
不过纱织还是有在意的地方:“不是凶手?一般来说,遇到这样的情况,说辞不应该是‘清白无辜’吗?难道诚一郎君只是与凶案无关,并非清白无辜?”
诚一郎笑了一下:“这个,怎么说呢,像我们这种行业的,总是会沾染上一些灰色业务……”不愧是招牌男公关,格外擅长交际,面对三位黄金圣斗士镇场,也能泰然自若地用这种口吻说话。
“灰色业务?”
“纱织小姐了解过第一名受害者松本先生的情况吗?他是一个瘾君子,琴美小姐似乎比较喜欢他在吸食过后的疯狂……”
纱织应下一声:“我知道。警方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在第一起案件发生时认为是一场意外,因为吸食毒品过量而身亡。”
加隆在一旁听着,发出一个思量的音节,抱起双臂,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旅馆的招牌男公关:“被警方连续问话,又被列为嫌疑人监视,你还有心思继续出来接业务?”
“没有办法,不工作就没有钱花嘛,而且像我们这样的职业,如果不时常在顾客面前刷新存在感,很容易就会被遗忘的,我可不想失业。”
纱织又接着问了几句,都是警方曾经问过的,而对方提供的回答也与资料上的相同,就把主场让给了穆。毕竟她不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前面的几个问题也是为了让对方放松警惕,等说到正题时更有可能让其露出马脚。
果然,在穆询问出“你在家里有供奉什么吗”之后,诚一郎明显有些慌张,下意识想要装傻,然而黄金圣斗士的气场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遑论三名一起。最终,他硬着头皮开口:“是、是托人从泰国运送过来的古曼童,我想要借此发点小财……但是我发誓!琴美小姐的事情和我没关系!真的!您既然能看出我养了什么,一定也能知道我与这件事无关吧!”他求助般地看向穆。
“不对。”撒加道,话音平静,却能使人听得心惊肉跳,“在你身上,还发生了别的事。”
诚一郎额头渗出了冷汗,他脸色苍白,看起来和那天夜晚被附身的石川有些相似,哆嗦着嘴唇道:“是……的确如您所说,我最近、最近……不不不,不是最近,是一个半月前,我在服务完琴美小姐、琴美小姐后不久,做梦梦到了它、它冲我发脾气,说有人抢了它的零食,就在这个旅馆里……”
也许是摄于众人的气场,也许是觉得遇到了大师,能够帮助自己,诚一郎没有再行隐瞒,很快让纱织理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为了提升财运,诚一郎养了一个古曼童,一日三餐供奉,养了两年。这两年里,他从竞争激烈的箱根公关界里脱颖而出,成为了招牌人物,事业春风得意。他与古曼童的相处也很融洽,不像网上流传的那样受到什么惊吓或折磨。直到源川琴美点他服务的那个晚上,对方才头一次出现在他的梦里,朝他发脾气,说他给它的零食被抢走了。
所谓的零食是一罐汽水,他在提供服务前都会打开自带的汽水,把它放在比较偏僻的角落里供古曼童吸食,源川琴美点他的那天晚上,他也照做了。结束后他回收汽水罐,里面的汽水和以前一样没有了,然而对方却在梦里告诉他,它没有喝到他给的汽水。
梦境里的小鬼模样可怕,尖利的牙齿似乎要扑过来把他的喉咙咬碎,他醒来时吓出了一身冷汗,花费了好大力气才安抚好对方。但他已经怕了,不敢再继续养下去,因为根据网上的说法,古曼童的记恨心很强,一旦与主人产生矛盾,最后的结果都会十分可怕。
“可是我找不到能够出手的下家,想要把它退回之前的卖家手里,对方也不肯收,甚至拉黑了我的联系方式,我、我想过去泰国把它放到佛庙里,但是我一直没有寻找到合适的机会……纱织小姐,求您帮帮我!求求您帮帮我!”
纱织看向穆,后者对她微微颔了颔首,她于是朝诚一郎道:“我可以帮你,但是相应的,你也需要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诉我们。”
诚一郎感激不已,对于纱织接下来的问话分外配合,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之后穆跟着他离开,处理古曼童的事情。在这期间,纱织通过从对方处得来的信息,询问旅馆灵异事件的相关人。
得益于招牌男公关的交际手腕,许多陈年旧事都通过他人的口口相传传给了诚一郎,再由前者告知纱织。有些相关人已经退休或辞职,她吩咐秘书去查询他们现在住的地址,还在旅馆任职的,则由他们现场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