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真的离开了。
她气坏了,他们怎么敢——怎么敢?!他们是她的人,就算要走也是她赶他们走,而不是像他们抛弃她一样潇洒地离开!他们不能这么做!
她发了好大一通火气,那段时间无人敢来访女神殿。只有阿尔忒弥斯过来劝慰她:“我的妹妹,收收你的坏脾气,你可以把这副脸孔对着你的情人,却不能对着你喜欢的人。”
她惊讶:“我喜欢他们?”
阿尔忒弥斯道:“难道你还没有察觉吗?你对他们动心了。”
她觉得可笑:“我怎么会喜欢上那对动机不纯的兄弟?他们只是贪图我带给他们的力量,我也只是贪图他们带给我的快活。我不可能会对他们动心。”
阿尔忒弥斯叹气:“你陷得太深了,我的妹妹,想要抽身已经晚了。如果你不信,可以试一试。”
她半信半疑:“我以斯提克斯河的名义起誓,永葆真心,不动情爱——”话还没有说完,她就隐隐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连忙住口不再继续,神色震惊,不敢置信。
阿尔忒弥斯道:“这就是事实。”
她在半晌的失语后回过神,感到越发的羞恼:“这样他们的罪过就更大了!竟敢欺骗我的一颗真心。我要把他们打进塔尔塔洛斯,让他们永受厉风之苦!”
她最终没有惩罚他们,因为在她寻找到他们之前,战争就爆发了。
这一次的战争不同以往,乃是天后赫拉与海界、冥界联手,和各个之前被封印打压的部族一起,试图推翻宙斯的统治。战争声势浩大,席卷了一切神明栖息之所,她身边剩余的两个战士——天马和射手都在这次战争中牺牲,她只来得及在他们的灵魂上做下标记,确保能寻得他们的转世。
更让她没有想到的是双子兄弟也参与其中,并且坚持到了最后,几乎可以称得上幕后黑手,或者说就是——献计波塞冬,联合哈迪斯,释放泰坦,相助赫拉。这份心思可以追溯到很久以前,他们假借天马之名去海界闹事的时候,甚至更远,早在他们与她相遇之时。
她知道他们野心勃勃,也知道他们不会甘于流连在她的身边,当她的情人与战士,更知道他们对她的情意有一大半都是装出来的,为了获取她的宠爱、她的信任和她的力量,正如他们穿在身上、使他们不惧神威,得以所向披靡的黄金神圣衣。
他们是有过浓情蜜意的时候,也曾一起享受过极乐,但他们想要的始终是力量与权力,他们想要站在奥林匹斯山巅,俯瞰众神。
她早就知道。
但她还是感觉自己被背叛了,怒火在她的胸腔里熊熊燃烧,促使着她将胜利女神权杖对准兄弟二人。他们没有惧色,调情一般在她耳边蜜语:“为何要阻拦我们呢,雅典娜?你无心神王之位,我们兄弟的计谋对你不会有任何影响。我们可以合作,成功之后,你将是这片大地上最耀眼的女神,即使阿佛洛狄忒也不敢与你争辉,人们只将铭记你。我们也可以像从前一样快活地在一起。”
他们说对了,她不在乎谁当神王,宙斯也好,赫拉也好,都与她无关,她虽然身为战争女神,但一向厌恶这种争权夺利的战争,从来不会为这些无谓的争端流血。她在乎的只有他们的背叛。
所以她拒绝了提议,誓要将他们俩亲手拿下,让他们饱尝她遭遇背叛的怒火。她要让他们知道,欺骗、背叛她的下场!
这一举动拯救了兄弟二人。
眼看着联合大军即将攻克奥林匹斯山,赫拉也把宙斯制住,雷霆之主却在顷刻间展露出天摇地动的力量,联合大军转眼溃败。但战局仍旧称不上扭转,奥林匹斯山上死伤一片,宙斯也耗尽了大部分力量,雷霆之杖与宙斯之盾分别落到兄弟二人手里,震惊了诸神。
那一瞬间,她动了心思。胜利女神在她手里,如果她在此时添上最后一块砝码,战局几乎能够定下。让兄弟俩坐上神王之位未尝不可,她照样可以在之后找他们算账,再者,只有足够强大的男人才配得上她的青睐。
她心念电转,与他们对上目光,登时知道他们也明白了她的心思。她露出一个浅笑,正欲高举胜利女神,忽然注意到宙斯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立即心中一紧,把权杖化出尖锐的矛头,刺穿兄弟二人的胸膛。
下一刻,电闪雷鸣,天翻地覆,司雷霆者终于显现出完全的、真正的力量。原来他从未被打倒,装出来的败象只是为了试探诸神的忠心,他依然是奥林匹斯山上最强的神明,众神之王。
战争后的清算又流了一大片血,赫拉被流放至无根孤岛,波塞冬、哈迪斯相继被封印,与联合军有关的一切都受到了严厉的惩罚,只有她获得嘉奖,被宙斯赞誉为“最忠心、最骄傲、最得力的女儿”,扬言要给她最丰厚的奖赏。
她趁机进言:“父神,波塞冬和哈迪斯野心勃勃,即使将他们封印,他们的野心也不会消失,何况他们的封印只能持续两百多年。我请愿去往人间,集结战士,在封印失效时继续与他们作战,继续封印他们,直到他们彻底臣服。”
宙斯答应了她的请愿,并且洞察了她的心思:“我清楚你的想法,雅典娜。想要背叛我宙斯统治的,一概罪无可赦,但你是我最宠爱的女儿,我愿意为你网开一面。我会用特殊的方法封印你那两个情人的灵魂,他们身上的罪孽会随着你在人间的轮回逐渐减轻,当罪孽赎完时,他们被允许拥有新的人生,去到你的身边,成为你的战士。这是他们因为你而获得的宽恕。”
去往人间之前,她销毁了其中一件双子座黄金圣衣。
她欣赏他们的力量,但过强的力量代表着过强的野心,她讨厌他们的不安分,如果想要把他们掌握在手心,她就有必要限制他们的力量。
阿波罗嘲笑她:“你这是多此一举,雅典娜。你已经被他们迷了心,等再见到他们时,你一定会把什么都忘了,再度将这些东西双手捧上。不如现在好好保管,免得将来费心重做。”
她把他呵斥跑了。阿尔忒弥斯过来找她:“你确定要这么做吗?我的妹妹。去人间轮回不是小事,你会逐渐忘了神明时期的记忆,即使你重回了神位,也很难想起。”
她对此嫣然笑道:“放心吧,阿尔忒弥斯姐姐,我不是独自一人,还有我的战士陪伴着我。”她指的是天马和射手,他们在之前的战争中牺牲,宙斯原本准备复活他们,但听闻她要去往人间,他们也表示要跟着一起去。好在他们的灵魂上都有着她做下的标记,当她转生时,他们会跟着她一起转生,不怕分散。
“而且就算忘记了也没关系,我忘记了,他们也忘记了,说不定能有一个不一样的开始。希望他们这次能安分点,不要想着把我当做跳板,我虽然是战争女神,但也是女性,被这么粗暴冷漠地对待,还是会感到伤心的。”
就这样,她怀抱着与他们重逢的期待,去往人间,开始一次又一次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