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心惨白着脸唇边又涌出一口暗沉的血来,脱力朝后仰倒去。钟云白也已经记不清他这是第几次排斥反应了,伸手将他接住,眼见他洁白的中衣被大片的红浸染,不由得拧紧了眉头。
不行,再这样下去光是流血就得流完,可是不强行压制真气太过紊乱筋脉又受不住…究竟是出了什么事竟然会伤成这样?
估摸时间少夫人他们还需要一会儿才能过来,这还是不受阻的情况下。
“哗啦”
门却忽然被打开,钟云白打了个激灵一手抹上腰际的武器,却是看到了紫衣折扇的中年人和身着乌紫长袍,手执木杖的老妇。
“月长老!”他眼睛登时一亮,先是露出欣喜的表情来,随即又有些疑惑。
“宗主!”紫衣侯快步朝昏迷的无心走了过来,根本没有注意到钟云白的表情,更顾不上其他,他伸手试了无心的脉,看向月祁棽,“果然如您所说。”
“这么快就过来了…?”钟云白一手扶着无心,朝门外又看了看,“护法大人和月长老来时没有碰到少夫人?”
“先把这个喂他吃了,”月祁棽从袖间取出一个青瓷瓶来,“待会儿可能需要少宗主全程保持清醒,必要时还需要他配合我,只是可能会有些痛。”
“唐姑娘?她去找我们了?”紫衣侯接过药来,将药送入无心口中,看着他微微蹙起眉有些艰难地吞下,试探着唤了一声,“宗主?”
心下不由得叹了口气:年纪轻轻吃了不少苦头,换个人不知得死多少次了。
“…嗯?”无心靠着钟云白抬了抬眼,刚才意识模糊间隐隐听到钟云白询问的话,四下看了看没发现唐歆儿的踪影,动了动干裂的唇,声音嘶哑道,“…唐歆儿人呢?”
“……”紫衣侯怀疑很有可能是刚才错过了,“我们太过担心宗主的安危提前赶了过来…路上没有碰到少夫人。”
他和白发分派好手下的任务分头行动后,按照和钟云白提前约好的地方尽快赶往了月祁棽住处和钟云白手下交接。
原本打算先按和无心原定的计划埋伏起来将前去刺杀月祁棽的霖刀一网打尽,这位月长老却像是知道到他在暗处一般将他喊了出来,对他说了断魄掌相关的。
钟云墨的功法廊玥福地的资料上可能记载不全,但她作为廊玥福地的创立者再了解不过。
太过担忧无心的安全,紫衣侯便干脆临时改了主意,再顾不上那些计划,直接带着月祁棽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来。
“糟了。”无心道。
她此去很大可能会碰到紫衣没来得及解决的霖刀。原本想着他这边比较危险,让她走一趟顺便将她支开,却没想到阴差阳错将她推入更了危险的境地。
花字属最难缠的花仪至少逍遥天境中期,不是她一个刚入逍遥天境的可以对付得了的…她认识花字属的人,若真遇上了以她的性子应该会想办法取巧脱身。
他若现在亲自去寻她,恐怕不只寻不到她还会再添出别的乱子,只能让紫衣或者钟云白派人去寻。
可她若脱不开身呢…
他攥了攥手,攥紧又松开,那份担忧掺着体内躁乱的真气一涌而上,心口顷刻间便像是被细密的烈火烫开一般,灼得他胸腹愈发燎心的疼,唇边又溢出血来。
“嗯…”他蹙眉摁了摁腹部,忽然倒伏在床边干呕起来,呕得额上都渗出汗来,却只吐出一点血。
一旁的钟云白看他难受的模样,忍不住叹了口气,伸手替他顺着背。
“都是属下的错,”紫衣侯红着眼半跪下来,“是我自作主张擅自改了主意,若唐姑娘真出什么事紫衣愿豁出性命救她,但眼下还请宗主以身体为重。”
“雨寂叔叔先起来…”无心缓了缓气,伸手去扶他,但由于没什么力气险些朝地上栽去,被一旁的钟云白一手捞住,“不怪你,现在说这些也没有用。”
“先派人去寻她,”见紫衣侯还不起身,他叹了口气,“我随月长老疗伤…月婆婆,大概需要多久?”
“至少寅时,”月祁棽道,“便是属下也只有五成把握,治疗时需要时刻保持清醒,宗主切忌在这期间分心忧虑别的事。”
她指的别的事自然是现在众人最为挂心的唐歆儿的去向。
五成把握,依旧还是很危险。
“那就开始吧。”无心扶着钟云白的手缓缓撑起身来。
听到他说要治疗紫衣侯这才起身,看着无心苍白的面色忍不住担忧,不放心地嘱咐道,“属下这就亲自去找唐姑娘,她不会有事,宗主千万不要分神。”
钟云白看了他一眼,忧心之余有些意外。
他在左右护法手下做事这么多年,从没见过紫衣侯现在这副样子。
他现在这副关切的神情已经超越了普通的上下级之情,更像是长辈对自己细心看护长大的晚辈的爱惜之情…最后一句安抚更明显了。
“雨寂叔叔放心,”显然无心也是这么想的,失笑着道,“安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嗯。”
“怎么都这副表情,”无心看了一圈几人的表情,突然笑出声,笑着笑着咳嗽起来,“你们怎么比我还愁眉苦脸,我又不是一定要死了。”
众人面上依旧愁云密布。
“都出去吧。”月祁棽道,“在外面守着,他不能被打扰,我没说结束谁都不能进来。”
几人朝外走去,带上屋门。无心最后朝外看了一眼,看着外面茫茫的夜被缓缓合上的门隔绝在外,直到最后都没能看到那道浅绿色的身影出现。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伤糊涂了,这时候还希望她能出现。
罢了,现在见不到,说明以后还有机会见到。以后会有大把的机会见面的。他们都不会有事。
“少宗主收心了,”月祁棽再次强调,“切忌分神。”
“好。”他点点头,“有劳月婆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