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清丫头,你来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盛帝捋了捋自己的胡须。
还没等杳杳说话,柳尚书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陛下!老臣给陛下请安,请陛下恕老臣不敬之罪!”
他行过礼后,根本不给杳杳说话的机会,“陛下!老臣一片忠君之心,教导女儿一向严厉。老臣女儿定是没有说谎的。而且这不应该让程姑娘来回答啊,京中谁人不知程意清极其爱慕南宫世子。陛下!”
盛帝眼神渐冷,众人很清楚,这是陛下有些动怒了。
程尚书是太子的心腹,承恩侯又和二皇子亲近,那一党派一向不服太子。
如今逮着机会,自然不留遗力地排除异己,为太子肃清政敌。
他还没死呢。
真是好个忠君之心,就是不知道忠的哪个君了。
不理解情况的众人都只以为陛下是因为柳尚书对杳杳的质疑而生气。
但其实他虽疼惜杳杳,但真正能让他动怒的只有臣子的花花肠子。
他如今正值盛年,儿子们却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壮大自己的势力了。
希望清清丫头的回答模糊一些,那他也没算白疼她。
杳杳开口了,众人都屏息听着,“陛下,其实——”
她故意停顿看了一圈,南宫溪笃定的含情的目光、柳如月有些紧张忐忑的表情、其他人的表情也都非常耐人寻味。
“其实认真说来柳小姐并没有撒谎,但其中是有误会,南宫世子也只是在危急关头为了搬救兵快一些而已,也不算抛弃了我们两个。都是误会。”
此言一出,众人的表情由精彩纷呈皆变成了平静。
他们本来是想看好戏的啊!
杳杳的回答虽说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细想一下就知道极其敷衍。只要盛帝明面上不追究,就也算过得去。
殊不知杳杳的话其实正中盛帝下怀。
他哈哈大笑,一拍桌子直接将这件事定性为小孩子们之间没说清楚的误会。
陛下都发话跟着说是误会了,那还有谁敢辩驳?
解决了这件事的盛帝笑过之后,心情却明显不佳。
盛帝极其敏锐,虎园与今日所开放的围场中间是有三米多高的栅栏的,大虫是不可能越过去的。
除非是自那里来的人。
大盛建国起已有千余年,那是从开国皇帝开始就传下来的辛秘,只有历代皇帝才能知晓。
但他在位二十五年,却从未见过那里的人。
而且大盛已经八百年没有和那里的人有接触了。
他甚至都怀疑辛秘是不是假的。
但是俗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辛秘中说过,那里的人都高傲自大,怎么会看得起他的大盛,又怎么会专程为难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
毕竟传闻他们动动手指,整个大盛都会在顷刻间覆灭。
盛帝不愿再想下去。
相对比,他其实更倾向于是外邦新王搞的鬼。
他们在暗中浑水摸鱼,想借虎园的虎杀了清清丫头。
她如果死在了皇家围场,可想而知程老将军会如何暴怒,君臣之间嫌隙难以消除。
万一程老将军……
不是他不信他的忠心,程老将军的亲人都为国而死,唯一的宝贝孙女他还护不住的话,人情绪一旦崩溃,那做什么都挡不住。
看来,这个新王野心不小,必须好好查一查了。
……
回去路上,宴羽一言不发。
虽说之前宴羽也不爱说话,但今天杳杳就是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低气压。
“春英,你说,宴羽他是怎么了?”
春英说:“姑娘,宴护卫不是一直都是这样吗?他一直都不爱说话呀。”
杳杳摇了摇头,“话虽如此,可我总觉得他不高兴。”
“奴婢怎么没有看出来?奴婢看宴护卫和平时没什么差别。姑娘,你定是想多了。”
杳杳掀开车架的方口窗帘,对着宴羽嚷道:“宴羽,我想吃合酥坊的杏仁酥,你去给我买去,少放糖。”
少女软软的嗓音跌入他的耳中,酥酥麻麻的让人有些走神,但他看着她心情很好的样子反而觉得心里更闷。
他到底是怎么了?
平时她软软的声音响在耳边时他会不自觉地心情变好。
可今日她的声音不但抚平不了他心情的烦躁,反而让他更难受。
宴羽一句不回地快速策马去了合酥坊。
杳杳更加疑惑了。
风呼啸过耳边,灿烂的晚霞灼人双眼,宴羽生平第一次觉得晚霞似乎也没有那么好看,因为它美丽却不长久,不久后又消失殆尽。
晚霞过后,只剩下漫长又难耐的黑夜。
他孤独惯了,他只属于漆黑的长夜。
这么想着,他觉得自己有些释然。
但他明白,其实自己不过是将晚霞陪伴他的那一刻掩埋在心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