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究员趴在地上,视线仓惶的在人群中寻找,无数双眼睛正好奇或厌恶的盯着他,他感觉到丢人现眼,热意冲红了眼睛,终于他看到了他想找的人,嘶声说:“刘哥……”
围观的人顺着他的方向定位到那个种子公司的销售经理身上,刘平举起手机,故作镇定说:“跟我没关系,你们可以查我的手机。”
刘平甚至主动将手机朝陈蜻蜓递过去。
陈蜻蜓笑了笑,说:“看你的手机没有意义,等警察来了查那个人和你的社交软件聊天记录就知道了。”
刘平的脸色顿时一变。
研究员趁着大家的关注点不在自己身上了,于是暗中去摸自己的手机,他刚拿出来,就被眼疾手快的宋拾染抢了过去。
宋拾染拿着研究员的手机,走到陈蜻蜓身边,说:“要看吗?”
陈蜻蜓摇头,说:“等警察来了交给警察。”
宋拾染眉宇紧皱,似乎有话想说,但见陈蜻蜓心意已决,便紧抿唇瓣,冷着脸站在一旁。
研究员费力从地上爬起来,说:“哥,不是你说是拍的,还说跟她上——”
“你闭嘴!”刘平急声呵斥,胸口起伏,咽了咽口水,朝陈蜻蜓摊开手,做出一个任人宰割的样子,说:“对不住,我和朋友私底下开玩笑的,谁知道他们就相信了。”
他侧头对周围的人说:“我和陈同学什么关系都没有,都是我嘴贱开玩笑的。”
刘平回头,“行了吗?”
陈蜻蜓说:“照片是怎么回事?”
刘平说:“我p的图,就用了你的脸,其他什么都没有,你看现在这么多人都围着挺不合适的,都散了吧,别报警了,我给你道歉,赔钱行不行?”
陈蜻蜓笑了,她的笑容美丽冰冷,一个字一个字说:“不行。”
刘平脸上的神经一跳,眯眼冷冷的盯着陈蜻蜓,嗤的笑了一声,说:“既然你想闹大,我们就闹大。噢,我现在反悔了,照片不是我p的,是你跟我上床的时候我拍的,你能把我怎么样,我会告诉警察你被人包养了,欲求不满才找我上床——怎么?想打我?你来啊,我看是我影响大,还是对她影响大!”
宋拾染欲砸过去的拳头被陈蜻蜓按住了,他知道双方纠纷中谁先动手谁先输,可是宋拾染没办法听着这个人对陈蜻蜓恶语相向,说腌臜不堪的话。
陈蜻蜓拦住宋拾染,语气清晰理智,说:“对我有什么影响?你偷拍我,恶意p图,还造黄谣,我为什么会有影响?应该担心的人是你才对,每个人都会知道你的为人,知道你的恶心,警察会把你带走,会通知你的家人,你工作生活过得每个地方,每个人见到你都会唾弃你,你的公司会把你开除,这个行业都会厌恶你丢弃你,把你当过街老鼠一样恶心远离你。”
“你不要吓唬我,我只是p了个图,对你没有任何伤害,就是警察来了也拿我没办法!”
“没办法?我郭精益的学生你也敢造谣?!”
郭精益和三五个穿藏蓝色警服的警察大步走了过来,教授的裤脚还带着泥,目光如炬,说:“南丰基地是农业科研基地,我们育种人最厌恶的就是老鼠,现在田里的老鼠没有了,钻到了我们人群里面。警察先生,我郭精益在这里倚老卖老了,还请你们秉公执法,可别伤了我们这些辛辛苦苦只知道埋头在地里苦干的人的心。”
南丰基地对海琼市这个镇上意味着什么,这里的科学家对国家意味着什么,警察太清楚这些人对政府的意义了,况且不必郭精益提,对于这种寻衅滋事的人,警察也会带走处置的。
警察收走了那个研究员的手机,与他有过互发照片的人都被查了出来。
警察让陈蜻蜓几个人也去警局录个口供。
天色暗沉,空气里弥漫着闷热的晚风。
派出所里,刘平戴着手铐,坐在大厅里等候录口供,看见陈蜻蜓走出来,就朝她咧着嘴笑,眼里闪着阴险毒辣的光,说:“我最多是造谣,很快就会回去的,等我回去了我会对你更好的。”
陈蜻蜓目不斜视直接出去了,宋拾染看了眼她的背影,脚步一转朝刘平走了过去。
刘平故作嚣张掩盖自己的不安,说:“你想打我啊?来啊,在警局打我啊!你是不是也看上那女的了?噢。那天她上的车是不是你的啊?”
旁边看守的警察拍了拍桌子,皱眉说:“老实点!”
宋拾染整了整袖子的褶皱,漠声说:“我想打你不用我亲自动手。”
刘平轻蔑的笑,说:“你威胁我?你懂不懂法啊,我犯的就是个小错,批评教育就完事了。你问问警察敢不敢关我。不过你要是敢找人弄我,我一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旁的警察听了他的言论,对他这种人很恶心,说:“《刑法》规定,以暴力或者其他方法公然侮辱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通过信息网络实施此类行为,被害人提起自诉的,法院可以要求公安机关提供协助,小子,要是受害人追究你的责任,你逃不了。”
刘平咬着牙关瞪着他们,满脸的不服和不屑。
宋拾染说:“刘平,张路军律师你认识吗?不认识也没关系,他是国内最好的职务犯罪律师之一,在你在派出所的时间里,张律师已经连夜出发前往大富种业了,你在大富干了七年,怕被人查吗?”
刘平咬着牙关,下颌线也紧绷了起来,宋拾染不再搭理他,朝门口走去。
刘平叫住他,大声说:“我知道错了,你们放过我行不行!你告诉陈蜻蜓,我愿意赔钱给她,多少都可以!只要她愿意调解。”
宋拾染转过身,看他惊慌失措想要从身上摸出来什么东西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你在这个行业待了这么久,听过陈惜池的名字吧。”
刘平的动作顿住,宋拾染轻描淡写的说:“陈蜻蜓是他的女儿,你觉得她会看上你的钱吗?”说完离开了派出所。
刘平僵硬了许久,才终于把陈惜池和脑海里某个公司的老总联系上,他的心跳骤然加快,陈惜池,陈惜池……大富种业的老板也要赔着笑脸接待的人物。
陈惜池的女儿不会稀罕他的钱,所以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刘平缓缓坐下来,腕上的手铐硌的他骨骼生疼。
网络不是法外之地,所有晦暗□□侮辱都将会付出代价,那些不会计较,或者没有精力、没有经济条件去计较,不代表它不会长成一根刺,深深扎在无辜女孩的心里,像某个定时炸弹,惊恐的等待着爆炸的那一日。
她们被剥夺了裙子、妆容、身材、时间和自由,不该穿碎花连衣裙,不该浓妆淡抹,不该苗条丰满,不该夜半出玩,不该独自一人,如今仿佛连容貌都应该遮掩起来。
她们无力计较,她们终会计较。封恶人之口,斩恶人之手,断恶人之念,灭恶人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