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6号。”
他接着说。
“嗯?”她一头雾水。
“结婚纪念日,”他沉声提醒。
江烟眨了眨眼,完全没印象。
林冽勾起唇角,无声地被气笑了。
刚一进来时,他就已经注意到她,穿着毛绒绒的白色大衣,红围巾,怕冷得把自己包成一块小汤圆,脸蛋都快埋进去,丸子头上的小兔子发圈也显得呆呆的。
又纯又乖。
哪知道他克制情绪地话还没说几句,她就把一双小鹿眼睁得大大的里,写满了防备和害怕。
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其实握着咖啡杯的手指都用力到泛红。
他的耐心已经到冰点,懒得再解释,伸手轻轻拉过她的围巾,往自己面前带。
江烟被迫靠近,盯着他放大的俊脸,隐隐从他的眉眼里找回几分熟悉感,但仍心惊肉跳,对危险的距离本能抗拒。
“我记得,”林冽低声道:“你腰上有颗红痣。”
她白玉般的脸瞬间漫出了片红,染到耳根,不由想到方才做的梦。
他蛊惑般地问:“可信度够了吗。”
回去的路上,两人相对无言。
林冽只在司机询问时,告知了声“老宅”后,就一直闭眼休息,眉梢里带着倦意。
江烟能察觉到他在生气,柔声和他道了歉。
他冷淡地没回应。
她想不到化解的方法,有些无措。
气氛就这么凝固,她再一次对自己无趣的性格感到挫败。
一个多小时后,黑色的卡宴开进林家老宅的后花园,层层绿茵中立着一栋古色古香的建筑物。
江烟的神经又开始紧绷起来。
林家爷爷是非常严肃的性格,她以前来过几次,经常看着他训斥家里的小辈,最喜欢提有坑的问题,答不上来的就会被罚抄佛经。
他对她还算慈祥,只是三年过去了,或多或少都会变样吧。
江烟跟着林冽进大厅时,林爷爷正给鱼缸里的小金鱼喂食。
林冽接了个电话,将外衣脱了搭在沙发上,电话那头紧张兮兮地不知说了什么,他懒洋洋地应着“我去开电脑”,脚步不停地往楼上走。
她已经鼓起勇气,背对着他,转了方向地走上前,接过阿姨的饵料,代替着放进林爷爷的手里:“爷爷。”
林老爷子回过头,就看到一张圆乎乎的小脸,人畜无害的,看着就很讨喜,惊喜地道:“咛咛回来了?累坏了吧,快坐下喝口热茶。”
“要爷爷泡得才香,”她唇边梨涡微启。
“没问题,”他笑呵呵的往她身后一看,没见到林冽,表情微变:“小崽子就是成心不想让我高兴是吧?”
管家忙道:“他上去处理工作了,很快就会下来。”
江烟也温声安抚,“他亲自来接我的。”
林爷爷这才恢复笑容,也不喂小金鱼了,拉着江烟在沙发上坐,示意管家拿出来一个红本本。
“你之前去留学,结婚证就一直放在我这边,”他笑眯眯的,“现在你回来了,总算可以交还给你了。”
江烟点点头,打开了装着茶叶的陶瓷罐。
林爷爷趁热打铁,“我看也快到你们的结婚纪念日了,我挑了几处地方,你看看有喜欢的吗?”
江烟微愣,这题她刚好会!
“爷爷,”她低下眼皮,“我们纪念日在四月,现在看是不是太快了?”
“四月?”
林爷爷皱眉,笑容顿住,“你俩的日子良辰吉日,是我让人算过的,”他把结婚证一摊,放在桌上,让所有人看得一清二楚,“分明是2月14日,哪里来的四月?”
江烟:“……………”
楼上传来低低的笑声。
她微窘地仰起头,脸蛋通红得像苹果,视线停在误导的罪魁祸首身上。
林冽换了件黑色的卫衣,戴着无线耳机,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另一头的电话,没骨头似地倚在栏杆边,俯视着对上她。
他笑起来时,眼尾修长,像带了小勾子,淡色的唇扯起细微的弧度,狡黠得像只狐狸。
全然不像机场跟她解释时的一本正经。
他真的…太坏了!
林冽回房处理完邮件后,没在客厅看到江烟,他往楼梯口走,经过书房时往里面看了眼,果然找到了乖乖抄佛经的江烟。
屋内有暖气,她脱了外套和围巾,坐在桌前,修身的白色针织衫衬得她身影纤细。
她居然一点都不生气,抄得心平气和。
只是抄得很慢,写几个字就停下来发呆。
林冽扬眉,从没见过这么喜欢神游太空的人,这份特性,从初见她时就显露了。
也是冬天,她还年幼,穿着厚厚的毛衣,夹在热火朝天氛围的中央地带。
长辈在聊天应酬,同龄人聚在一起玩。
只有她软软,圆圆地坐在椅子上,看着窗户外的云被风吹得飘来飘去。
她的家里人坐在旁边,偶尔伸手摸了摸她的手,关心地问她冷不冷。
小江烟总是慢一拍才反应过来,乖乖地说自己不冷。
那时候,他的亲妈还没离开林家,注意到他探究的视线,便问他是不是想去找江家的小妹妹玩。
他拒绝了。
比起跟她玩,他更想过去咬一口她白白嫩嫩的圆脸,尝一下是不是棉花糖做的。
她真得很像他养的小白兔。
可惜这么可爱的兔子。
长大后都是会被吃干抹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