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高公公才转身,又被叫住,就见着崇明帝手举了几瞬,又放下去拿朱笔,头也不抬地吩咐。
“传旨,命元祈抄十遍静心经。”
还是闲得闹腾,抄书安分些也好。
……
元祈怎么也没想过,给自己平白惹了这事,他还好奇会如何状告,谁承想等着了高才带来的口谕。
都给消息了,就给他告出个烦人的抄书来?
还不如待在那劳什子书院。
到底是这邺平伯力度不够,还是皇上太过明他心思。
高公公站在一旁也很是无奈,这惩戒在外人看来不算甚么,都能说得上是轻拿轻放了,可他也称得看着世子长大,自是清楚元祈的心思。
与其让元世子抄书,倒不如打他几板子来得好。
这个罚可谓是诛心。
高才看着元祈手里刚接过去便紧攥着的静心经还有些惶恐,生怕这祖宗脾气上来一下子给撕了,他还是比较了解,知晓以元世子的性子府中必是没有,这静心经还是从宫里头带来的。
还好,还是有分寸的。
元祈直接从烬肆手里拿过一个鼓囊囊的荷包,准确无误地抛到高才的怀中,看着他走后,这才转身。
低头烦躁地翻了几页便看不下去了,将书囫囵一卷,敲了敲烬肆的头。
“得,走吧,别愣愣站着,你家爷都要受罚了。”
烬肆摸了摸被敲的地方,有苦说不出,快步跟上了元祈。
“爷,那这?”
“这什么?总不能还真全由我来抄罢?”
烬肆闻言,僵硬地点了点头,这倒霉差事不出意外又落一大半在他头上了。
“明白了。”
……
再说到几日前阮禾及笄礼结束后,陈氏倒也是久违地觉出了累。
夜间,唤了个手法老道的嬷嬷给自个儿按按小腿,又吩咐人将礼单呈上来,也送了一份去阮禾院子。
“大房送的东西倒是不错,就是这阮书怜有些小家子气。”
陈氏作为二房嫡母,自是清楚府中庶出子女一月子里是多少份例,平日里即便势利了些,但也不是说在这种时候非要贵重的,只是打肿脸充胖子这事看穿了就有些不得劲。
她看得出,这阮书怜心思不正,明明是个庶女却暗里有着嫡女做派,且说这玉镯规制也不够。
添礼添个不上不下的作甚?
也不知这大房的是怎么个想法,明明早些年都给害到险些没命,还对那婆娘肚子里爬出来的少有刁难,倒是个蠢的。
虽说侯府中讲究嫡庶分明,可也不许苛待庶出,陈氏扪心自问,她还是会暗中使些手段,不若那抬进来的妾明明生了个儿子,为何还会被她压得死死的。
“将东西都拾清楚,再派个人过去与禾姐儿说了,由她做主。”
“明日早些则她来我院子,这都及笄了,可不能似以前那般。”
身边嬷嬷都低声一一应下,忽而又听得陈氏吩咐。
“盯着禾姐儿的院子,这阮书怜早前瞧着便是心思不正,可别误了我禾姐儿。”
……
京城的天儿倒真是阴晴不定,前几日雪才攒了几尺厚,现下又有点初阳映着那白雪,还荡着斑斓的光,看着也就舒适了好些。
阮晔前几日亲手给繁枝在院子里扎了个秋千,又摆了个摇椅,只因着雪下得大,那时就被宋嬷嬷拦着不让去。
之前院子里莫名跑进了只野猫,吓着了繁枝,惹得近来没怎么睡好,今日瞧着精神头还不错,也索性随着去了。
“姑娘尝尝。”
冬钰端着碗才从厨房送来的甜汤放到了一旁的小桌上,想着给自家姑娘甜甜嘴儿。
这雪后的骄阳晒得人倒是暖和,繁枝躺在摇椅上,盖着毯子,一点一点地晃悠着,实在舒心。
“阿稚倒是悠哉。”
阮颐修一进来便瞧见繁枝像个小猫似的蜷在椅子上,毯子盖住了鼻子以下之处,小巧一团,让人看了心情都好了许多。
“见过世子。”
繁枝听得声儿,有些忙乱地掀了毯子,刚想站起身,就被走至身旁的阮颐修用巧劲轻轻按下肩膀,又重新坐回了摇椅上。
“哥哥今日怎生有闲儿来我这了?”
属实是除了刚回京那阵儿,之后便少看着阮颐修,府里的人早已习惯,只是繁枝还有些不适应,后来才晓得他多半是在书院替人当值。
提到这个,阮颐修脸上还有了些迟疑,但这事是不能拖的。
“哥哥找着一位大夫,不若带阿稚去瞧瞧?”
这大夫原是从旁处来的京城,起了字幡治人,也确实救回了好几个。
阮颐修本意是打算请人过府医治,只那位脾性有些怪,只愿在自己的家中坐诊。
思来想去,父亲说的江南那位现下还没寻得,不如去瞧瞧这个,或许有些旁的希望。
就是这要出府,阮颐修不大放心,虽说繁枝回京以来也出了好几次门了,可每回家里人都有些提着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