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梵跟着她经过石碑，至此，二人才算彻底离开念娇峰范围。
白宁召出青鸾，准备带上聂梵御剑离开，忽的听见一旁传来一个奶声奶气的女声。
“尊、尊者留步！”
白宁闻声望去，但见不远处，有一个小姑娘正小跑着往这边来，她瞧着年纪不大，约莫九岁，墨发简单挽起，额前细碎的刘海随她动作上下晃动。
小姑娘年纪还小，面上仍旧有些婴儿肥，一双杏眸却颇有灵气，肤若凝脂，穿着外门弟子特有的道袍。
外门弟子。
白宁顿了顿，下意识看向身边的聂梵。
聂梵在外门没有朋友，如果没猜错的话，这个女孩应该便是白晞晞。
聂梵也没想到她会出现在这里，微微愣了下。
白晞晞跑到两人面前，俯首对白宁拜了拜，声音有些哆嗦，“弟子、弟子白晞晞，拜见素晖尊者。”
“起来吧。”
哪怕有尽力控制，但白晞晞小小的身子依旧有些颤抖，似乎有些畏惧白宁。
白宁移开眸子，没有多说什么。
和之前聂梵见着她时一模一样。
她眉眼清冷，不说话时五官清冽恍若冰雪雕就，羽睫微微垂下，满身疏离掩不住她周身的光华。
白晞晞有些畏惧，抬眉看她时愣了好一阵子，然后红着脸低下头，声音很小如同呓语：“尊、尊者，弟子……”
白晞晞年纪小，胆子也小，见了白宁害怕的不行，话到最后半点完全听不见声音。
聂梵不忍再看下去，扯了扯白宁的衣袖，“师父，她应当是来寻我的。”
白宁心下清楚，面上还是佯装不知道，侧头看她：“你的朋友？”
聂梵点了点头。
聂梵带着白晞晞到一旁的空旷处，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白宁正百无聊赖的把玩着缩小成巴掌大的青鸾剑，显然是在等着他。
想到一会儿还有行程，聂梵决心长话短说。
白晞晞跟着他，垂着脑袋。
聂梵停顿了一下，声音温和了一些，“怎么来这里寻我，可是他们找了你麻烦？”
他没说具体是谁，但两人都清楚说的是哪些人。
白晞晞摇了摇头，她抬眸看着他，半天没说出话，杏眸水光盈盈，她吸了吸鼻子。
她已经好多天未见到聂梵了，自从上次得知他被那三人驱赶到望月峰，她连忙赶去望月峰寻他，可她找了好久，半天都没见到他的身影。
她忧心了好几日，直到后来听说他被素晖尊者救下，收作了徒弟。
她便来了这里守着，看能不能见到他。
聂梵看她似乎快要哭了，一时微愣，有些局促的想要找帕子，却发觉自己根本没带。
他有些茫然的看着她，又停顿了很久，才笨拙道：“你别哭，我没事。”
不说还好，这一说话，白晞晞的眼泪霎时便止不住的往下落，聂梵手忙脚乱的拿袖子替她擦眼泪。
“我那天、那天去找你。”白晞晞抽抽噎噎的，任由他慌乱的替她擦眼泪，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我找了好久，真的好久……我一直找不到你……”
“我没事，我被素晖尊者救了……”聂梵拿她没办法，只能好声好气的哄着，“尊者对我很好，她还收我做了徒弟。”
……
不远处，小姑娘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聂梵神色慌张，有些笨拙的替她擦眼泪，絮絮叨叨的说些什么。
白宁眨了眨眼，远远望去，这两小孩儿看着倒也般配。
聂梵今日穿的是白宁用旧布料替他裁的灰布小褂，里头是外门弟子的道袍，他年纪尚小，眉目却已生得十分俊俏，薄唇轻抿，眼眸狭长，可惜平日里不爱说爱，皱着眉，显得有些阴郁。
白宁私以为，聂梵小魔王就该配白晞晞这种柔软爱哭却又很有灵气的小姑娘，让他慌乱无措，顾不得别的，只能尽心尽力的哄着。
可惜……聂梵是魔神转世，日后的命途不会平坦。
白宁转着手中的缩小版青鸾剑，若有所思。
按理说如今是聂梵与白晞晞相识的第三年，不知道两人的感情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她在此时带走聂梵，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这两人的感情发展。
白宁微微蹙眉，觉得有些为难。
话本中聂梵身死之后，化作魔神，如今她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他会好好活着，但白宁清楚，这不过权宜之计。
聂梵毕竟是魔神转世，体内有魔神血脉，这种血脉会随着他的年纪增长，影响他的神智。
倘若他未来被体内血脉控制，堕入魔道，结果还是会成为魔神。
是故，白宁此番游历，便是打算带聂梵四处走走，看能不能寻些法子压制他的血脉，顺便借人间烟火，暖一暖他骨子里暗藏的阴冷残暴。
这无疑对他的未来极有好处。
此时起了风，吹动衣袖，拂过面颊，白宁捋了捋鬓角的碎发，心下有些复杂。
她不知自己如今所做到底是好是坏。
白晞晞与聂梵少了这七年，是否会发展成不同的结果。
她私心里还是希望聂梵喜欢白晞晞的。话本中有白晞晞，聂梵因此有了人的情感，这使他一度压制住血脉里的暴虐，直到……白俞强行霸占白晞晞，白晞晞身死，葬送了他心里最后的温暖。
留着聂梵对白晞晞的这一份情感，对他的未来发展有利无害。
只是……得当心不能让白晞晞落入白俞手里。
想到自己这个兄长，白宁便有些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