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你这么熟练,向公玉峰主献计之人不会就是你吧?”他颇为好奇地问。
“不敢称为献计,我只是向公玉峰主提出在人间偶然看到的一种奇法,具体技术是公玉峰主带头研究出来的。”宁微谦卑自惭。
“能想到证明你有心。”庄怀不眨眼地望着砧木与接穗固定的地方,“我答应帮你炼制天品固元丹,但有一个条件,你必须把那些劈接、芽接等等嫁接法教授给我的弟子,如何?”
宁微听他答应,激动应道:“是。”
旁观了全程的庄怀弟子暗道师尊老狐狸,明明暗中接受了公玉峰主的命令,结果不仅摆谱给名医师下马威,还套出嫁接法,宁医师真真是亏惨了。
宁微不知道弟子在可怜她,若她知道也毫不后悔,献出嫁接法就能救师父,她心甘情愿。
接下来,只剩下一个目标,夺的琳琅秘境试炼会魁首。
然而宁微没想到,她离开丹峰时,庄怀会说:“哪怕修复桓知衡的元婴,他的寿命也堪忧,你要想清楚,可别到时候出事了说是我炼丹的问题。”
“什么?”
“你不知道吗?桓知衡晋升元婴走得不是寻常路,他在秘境里找到献祭生命力换取实力的上古秘法,本无意使用,但为救陷入绝境的同门不得不晋升元婴,导致寿元缩短才有的今日之患。”
······
昏暗潮湿的刑狱地牢,血腥味与霉味混杂,直冲鼻腔,浓烈刺激。
段延昭半跪在地,双手被黑沉的铁链束缚在半空,呈大字分开。他低垂着头,乌发凌乱,衣服破烂,全身上下被曾经落下的疾雷劈得没有一处好地儿,黑红夹杂,细闻能闻出一股肉烧焦的味儿来。
忽地,地牢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公柘信步而入,笑容慈祥。
然而斑驳的墙壁上挂着的摇曳烛火,明明灭灭间却衬得他的笑容诡异瘆人,使人脊背发凉。
他笑盈盈地看着没有反应放佛昏迷的段延昭,扶着白胡子慢悠悠道:“你师父真可怜呐,替你挡下雷劫,而今元婴碎裂,命若悬丝,怕是快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似死尸般一动不动的段延昭听到师父的名字,双手条件反射地动弹一下,他转动布满血丝的混浊眼珠,盯着假仁假义的公柘,恨意漫天,忍着全身剧痛,咬牙切齿地吐出两个字:“卑、鄙!”
他被定罪受雷刑的那天,公贼暗暗引诱师父做出替他受罚的承诺,还假惺惺地提只要有相反证据就能助他脱罪,师傅救人心切,听信公贼鬼话,可师父受刑离开后,公贼便撕下假面,出尔反尔,不仅以雷刑惩罚,还对他严刑拷打,逼问阿宝下落。
他们对他无罪心知肚明,只不过是想夺取他的阿宝,段延昭冷笑,呸了逼问的公贼一脸唾沫。
“本尊卑鄙?分明是您们不知好歹!桓知衡多好的剑修苗子,却去修什么低贱的儒道,而你,都已经走进剑冢,却拒绝镇魔呼唤,惹怒镇魔,被当众丢出剑冢,本尊又给你一次机会,但你转头就去当华而不实的法修。”
公柘和善的假面随着抖动的胡子骤然!龟裂,他面目狰狞可怖,伸手用力掐住段延昭的脖子:“还有那个宁微,本尊迟早会收拾她!剑道是天下至道,你们这些有眼无珠的下贱玩意儿,怎会懂得剑法的美妙!”
越说越恨,善目瞪圆突出,手更加用力阻隔了氧气,段延昭的面上浮现青紫,眼看着就要窒息,公柘猛地放手。
他漠然侧眼看着剧烈喘息的段延昭,耳边回放着长老盟的命令,压抑扭断他脖子的冲动,讥笑:“你师父为救你而生死一线,还有你那姐姐,说不定哪天就发生意外,香消玉损。”他掰着手指,一个一个盘点出段延昭在意的亲人朋友,“这多少人呐?有二十来个了吧。你当真要牺牲他们,保护那条弃你而去的应龙?”
赤果果的威胁。
段延昭双手不甘地紧握成拳,指甲狠狠嵌进软肉中,血液顺着手臂滑下,滴答滴答打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自责害怕压在心头让他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无法对尘峰袖手旁观。
牺牲阿宝拯救尘峰一峰之人,多划算的买卖。
善心渐渐被往昔吞噬,他扯起嘴角讥讽自己的自私与道貌岸然。
他曾答应阿宝要护她安康,到头来为了私心却是要打破誓言。
他不配为龙主。
然而就在他动摇的刹那,公柘突然改了口:“当然,你不想供出那条应龙也行。”
“你改修剑道,我们自然可以放过你的灵兽。”
说完,公柘眼中翻涌着势在必得与深深的蔑视,居高临下地看着沉默的段延昭,自信他一定会弃法修剑。
他陡然升腾而起一股扭曲的快感。
段延昭,
世界的气运之子,
被天道眷顾的宠儿,
抛弃你的信仰,
折损你的傲骨,
让尊严任人践踏,
成为被剑支配的奴隶,
向至高无上的元天剑尊献上你的身体和灵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