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辂见她刚刚还笑嘻嘻的,怎么这会儿就沉默了,问道:“你怎么啦,是有什么不舒服吗?”
柴小小回过神来,扫了一眼墙上成排的藏书,发现它们都被人翻过,卷起了页边,心中忽地一紧,哂笑一声掩饰道:“没有,饿了,就没力气说话了。”她怎么突然有点心酸呢,甚至有点心疼他一个人过了这么多年。
余辂笑道:“马上就会好,你猜会有什么?”
“不就是王府厨子做的那些嘛,虽然是好吃,不过也吃腻了。”
“等下你就知道了。”
没过多久,就有丫环和小厮们鱼惯而入,将手上端着的盘子放在桌上,每个盘子都盖着盖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齐全后,余辂挥手说道:“你们都下去吧,江明和春迟秋浓也下去,前厅有备饭菜。”
所有人有序地撤退。
柴小小见他神秘兮兮,很不以为然地去掀开那些盖子,这才发现原来不是府里的东西,而是明德楼的饭菜,惊喜道:“你吩咐明德楼送来的!”
“你不是总说才去了一次明德楼,所以我就吩咐人去办了这桌酒菜,还有你最喜欢的烤乳猪。”
柴小小嘿嘿笑着坐下,将袖子挽了挽,很粗鲁地撕下一块肉递给余辂,道:“既然如此,第一块就给你,拿着!”
余辂为难地看了看她,片刻后接过,道:“谢谢。”其实他不爱吃这些油腻的东西,他只是为她点的,没想到她会将第一块给他。
柴小小神经粗,没注意到这些,只管大口啃着烤得金黄酥脆的乳猪,太爽了,又可以吃到明德楼的酒菜了。郡王其实很好,不像他们说得那样,为什么这么多人就怕他呢?
余辂拿着手里的肉块,往嘴里送了一小口,道:“那些那些书,你烧,烧了没有?”她现在很高兴,若是让她烧掉那些应该会好说话,那些东西太过扎眼了,被洒扫丫环看到,就不好了。
“啊?那些,我正准备烧呢,还没有行动。”柴小小含糊道。
余辂轻笑一声,还是很听话的嘛,一高兴就往嘴里送了一大口肉。
“我觉得他们写得太差了,既不露骨也不含蓄,如开水一样淡而无味,我准备自己写,我要是写出来定会让人看得欲罢不能,这样我就发了。”
“咳咳……”
余辂被她的话惊得呛了喉,死命地咳着,深邃的双眼噙满了泪花,脸色憋成红紫色。柴小小见状赶紧拿了桌上的一杯水给他喝下去,拍了拍背,给他顺顺气,如此又咳了好一阵才缓过来。
柴小小见他终于缓过劲了,才坐回椅子,吁气道:“我还以为你会被呛死呢,吓死我了。”
“我才被你吓死了,不许写,你要是敢写我就叫田管家不给你拿银子。”亏她怎么想的,一个黄花大闺女来写那些玩意,郡王府缺她吃还是缺她穿了?
一提银子,柴小小就认怂了,她来这么久了,一直都是想拿多少就拿多少,要是被克扣了就划不来了,乖道:“不写就不写,我还懒得去构思呢。”
余辂白她一眼,还构思,她经历过没有?
见她已吃完一块肉,余辂体贴地为她撕下一条猪腿,为了她方便一点就将腿上的肉慢慢剔下来。
柴小小看着慢条斯理的样子没有耐心等待,一把将猪腿抢过去啃了一口,囫囵道:“哪用得着那么麻烦,我自己啃就完事了。”
余辂错愕之余失落地看向她,他连一点表现机会都没有。柴小小吃了好几口也没听到他说话,于是抬头看他,发现他怔怔地看着自己,僵住了正在咀嚼的嘴。
她怎么忘了,人家好歹是郡王,这样嫌弃他不给他表现是不是有点过份?况且以她倒拔垂杨柳的吃法好像有点给他丢脸吧。
于是立马收腿端坐,将肉块递给他,娇笑弱声说:“呐,那就麻烦郡王替小女子剔一下肉了,我嘴小。”说完捂嘴细细地笑了两声。
余辂哭笑不得,暗叹一口气,认命道:“你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在我面前不用装。”
“嗨,我就知道郡王大气。”柴小小大拍桌子表示对他的认可,又着急忙慌地啃了起来。
为了他不再被呛喉,接下来他们都很安静不再说话,余辂真的觉得还得好好适应一下这种突发状况。
饭后没多久,月出东海,光似华练。柴小小也想附庸一下风雅,决定赏赏皓月。
柴小小吩咐春迟她们搬了一张藤椅放在荷花池,当然现在是没有荷花了,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此处有水。天上的明月倒影进水里,秋水再托着明月,两相辉映,极度和谐完美。
柴小小躺进宽大的藤椅里,显得很娇小,几缕细发慵懒地垂在胸前,满脸笑意,感叹道:“美中不足的是不能站高一点,要是能站高点就好了。”在她那个时代可以上百层高楼,而这里没有那么高的楼。
站在一旁的余辂道:“想站得高一点,那还不简单,你起来。”本来柴小小给他也准备了藤椅,只是他一时还不能接受这么随意,所以选择站在一旁。
“我站起来又能有多高,也就那样,还累得脚疼。”
余辂叹了口气,将她拉起,一把揽过她的腰肢,确实很小,好像不及他盈盈一握,张开另一只手,脚下一点,纵身飞向了王府最高的屋顶。
越过的风惊起树上栖息的夜雀,水池里漾起粼粼绉缬。
柴小小刚开始被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他们已经落在了屋顶上,看着下面渺小的人,惊喜说道:“原来你会武功,哇,你太完美了,简直就是个宝。”长得好看就算了,还文武双全,这是什么样的神仙男子啊。
余辂嘴角轻扬,她一惊一乍,就连夸人也这么新奇,笑道:“我并不是传言那般,你……”
“快坐下,免得掉下去了。”柴小小将他拉下,打断了他想解释的话。
月华如昼,底下忙碌的人没有挑灯笼,绰绰娟影瑟动,银霜在地上流尚。沐浴着冷金色的光辉,柴小小想着此刻也许在那世也是中秋节,不知爸爸妈妈他们有没有吃月饼?
她没在,他们还能好好过这个节日吗?唉!她是在这里好吃好喝,就是苦了那世的父母了。见盈思缺,望月思乡,她心里突然惆怅起来,看月光也变得伤感了,有一下没一下地叹着气。
“你怎么啦,为何突然伤感起来?”余辂一直观察着她,一来是怕她乱动掉下去,二来他也确实想好好看看她,见她刚才都好好的,这会儿又伤感起来,心倏地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