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辂将柴小小带回客栈,替她擦洗身上的污渍和沾上的血渍,看着她那红肿的脸颊,又是心疼又是自责,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回过神的,直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柴小小看着自责的余辂,笑了一声,安慰道:“我没事了,而且那个死胖子被我结果了,还打了那么多下,仇也报了。”
“怎么会没事?”余辂哽咽,“如果我没来,是不是就再也看不到你了?”
他说得没错,柴小小确实抱着同归于尽的想法,她以为她会死定了,还好余辂来了。
余辂见她没说话就知道他问对了,心下一痛,将她抱住,很认真地哑声说道:“小小,对不起,这次是我大意。我想告诉你的是,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没有你的命重要。我要你好好活着,只有活着才是我最想要的。”
柴小小的泪夺眶而出,听着他的心跳,感受这份赤热的颤动。她没想到他会把她的命看得比任何东西都重要,别说在古代就是现代有几个男人能做到无视贞洁?
美貌谁都想要,若有能力自保,美貌是荣耀是锦上添花,若没有能力自保,美貌就是灾难是毁灭。
有美色的弱女子不管生在哪个朝代都是危险的,发生什么事对她们来说是致命的打击,如果还有人以贞洁来指责她们,那她们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她很庆幸她是那种不肯吃亏的人,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更加庆幸余辂能如此看重她的命,他在乎的是她的命,哪怕不幸这条命活得屈辱,他也要她坚强地活着。
柴小小在他怀里轻声笑了起来,这份笑包含对余辂所有的认可,这个人她永远都不会放手。
两人紧紧相拥,像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奖励。很久很久过后,待这份颤动刻进他们骨血里时,柴小小才从他的怀抱里起身。
从身上拿出那块砚台,递到余辂的眼前,期待道:“你看这是什么?”
余辂接过砚台,问道:“你从哪里来的,这是一块上好的易水砚。”
柴小小得意道:“我知道你书法一绝,那天逛集市见到卖笔墨的就问了一下,掌柜的说要等段时间,我一直等到今天就是为了去拿这块砚台,想把它送给你。”
“你就是为了这块破砚台才身陷险境的?”余辂有种想掐死自己的冲动,一把扔了砚台,“我要它有什么用!”
柴小小连忙去捡,边擦边责怪:“你干什么?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你就这么扔了?”
余辂见她擦干净后又仔细检查有没有裂缝,喉咙哽咽,双眼一涩,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她竟然为了送他一块砚台而陷于绝境,如果出了事,他这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柴小小发现砚台并没有损伤,不愧是绝世好砚,抬起头时就看到了挂着两滴泪水的余辂,心下一痛,将他抱住,安慰道:“对不起,以后再也不会了,我一定让自己好好的,再也不会有这些事发生了。这块砚台是我想了好久才得到的,你不要嫌弃它,收下它,好不好?”
余辂没有说话,双手回抱柴小小,他怎么会嫌弃她送给他的东西,他只是气她不顾自己的安全,更气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次日,柴小小醒来时没看见余辂,知他是去处理事情去了。穿好衣服后见自己的脸还没消肿,有些不好见人,遂没绾发。长发及腰,遮住了半边脸。
下了楼,见宋牱在楼道口站立,打招呼道:“早啊。”
“早!”其实不早了,他一早见余辂走了,便等在这里,他怕万一她要出门他也好跟着。
见她长发飘飘,楚腰墨发,更添一份温柔。仔细透过发隙窥探她红肿的脸颊,伸出的手又立马缩回,他没资格去问她,痛不痛?
压下心中的苦楚,问她:“你饿了吗?想吃什么?”
“不饿,喝杯茶吧。”昨晚睡得晚,她和余辂说了很多知心话,到后半夜时余辂又叫了东西上来,一时吃得多,所以不饿。
宋牱跟在她后面,见她坐了才坐下,执壶倒了一杯茶给她,温声说:“有点烫。”
柴小小接过吹开茶沫,问道:“你怎么没出门?”
“你要出去吗,出去的话我陪你。”
她指了指自己的脸,摇头道:“不去。”
宋牱神色一黯,心尖抽了抽,怕她看出什么伸手握茶杯。
“你手怎么啦?”柴小小见他手背上有伤,“跟人打架了?”
他慌忙放下手,淡淡道:“不小心碰到的。”他气自己没保护她,又气自己没资格安慰她,发疯地捶起了墙壁,直到流血。
“哦,你小心点。应该过不了多久我们就要回去了,你还有什么想去的地没有,以后说不定很难来了。”
“别光问我,你呢?”宋牱轻声一笑,“过两天你想去哪,或者想买什么放心去,一切有我。”
“不了,”柴小小啜了一口茶,“前段时间天天逛,刚好现在休息一下好赶路。”
宋牱一阵失落,扯了扯嘴角,笑道:“也好,反正回了京城有的是机会。”
“对哦,我还没问你住哪呢,你现在知道我的身份了,你呢,府上高就?”
他默了默,随后笑道:“回去你就知道了,说不过还会经常见面。”
“还打哑迷,也罢,以后你若找我就来肃郡王府。”
宋牱意有所指道:“你就不怕肃郡王将我赶出去?”
“才不会呢,你不了解他,其实他很好很好。再说我们光明正大又有什么好避嫌的。”
宋牱见她盈笑,暗骂自己一声,没事找事,干嘛非得提他,讪讪道:“是啊。”
“是就对了,”柴小小瞟了一眼门口,刚好见余辂他们进来,“他回来了。”说完起身迎了上去。
余辂见她今日打扮知她顾忌脸上的伤,心里抽痛,上前一手搂住她一手抚着她半边脸,温声说:“好些了吗?”
柴小小点点头,刚想说话看见江明躲躲闪闪,疑道:“你见鬼了?”
江明不自觉地捂住自己的裆部,眼神躲闪,讪讪道:“没,没……”
余辂瞪他一眼,眼神示意他快滚。江明如获大赦地跑了。
“这人有病。”柴小小发出她的见解。
余辂拥着她上楼,柔声说:“别理他,你用膳了没,我在府衙已经用过了。”
“没有,你陪我吃的话我可以考虑考虑。”
余辂轻笑,对着掌柜招了招手,拥着她上了楼。
宋牱看见这一幕,眨了眨眼,起身落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