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冶的皮鞋“噔、噔”地踩在地上,领着两个小孩走到走廊的尽头,他敲了下一扇有着小窗的铁门,只听窗里悠悠传来一句:“姓名,性别,年龄。”
李冶左手抓着的小男孩说:“余笙,男,11岁。”
“另一个呢?”窗里的人等了一会还没有回答,李冶看向女孩,问:“你叫什么呀?”
女孩比着手势,指了指嘴巴,又摆了摆手,解释自己不能说话,李冶便拿来笔让她自己填身份表。
从窗口伸出来了一双干枯的手,余笙挠了挠头,觉得这手很像院里那些树枝,他又抬头看了看门牌号,是119,环顾四周再没有发现门牌号是120的屋子,每一间屋子上面都有一个铁栅栏窗。
女孩在纸上流畅地写下,白忍冬,女,10岁。字工工整整,余笙一边看着她写一边赞叹地说:“你这么小年纪就能写这么漂亮的字啊,真是厉害。”
白忍冬看了他一眼,余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心里想自己是不是话太密了。
“什么病?”窗里的人问。
“短暂性精神障碍。”小男孩刚张开了嘴想自己说,见院长说了便闭上了嘴,嘴角还是那抹往常的微笑,他其实也不是很懂这些字什么意思,爸爸让背他就背了。
“那个呢?”
李冶低头看了一眼白忍冬说:“……就一疯子,随便写一个吧。”听罢,白忍冬另一只没被牵着的小手攥紧了行李箱把手。
他们填完表后,走在静静、长长的走廊上,李冶的皮鞋“嗒……嗒”地响。
突然,114的门被打开了,冲出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她激动地抱住余笙说:“儿子,你来看妈了!我在这里好难过,我要走!”
院长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脚踹在女人胳膊上,女人向后倒坐在地上,脸色发青,浑浊的双眼里充斥着惊恐。
余笙其实也不认识她,但看她被踢得好疼,便挣脱开被李冶抓紧的手,跪在地上抱住女人说:“妈,我来看你了。”随着余笙这句话,女人的眼泪汩汩地流下来。
紧接着护士长和一个负责看护她的小护士从病房里出来,说:“抱歉院长,刚刚输液,没管住。”
院长皱紧眉头,烦躁地说:“怎么回事,不是叫你们锁门了吗?”
“她出车祸没了儿子才入院的,算是病情严重的了。”护士长回答道。
李冶眼中露出一丝狠绝:“快了吧?”
“嗯,是时候了。”护士长面无表情地说。
“行了,带进去吧。”李冶甩甩手,女护士听了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拉起地上跟余笙抱作一团的女人,连拉带拽把她关回屋里。
女人双手抓着铁门上的栅栏朝余笙喊:“救救妈妈!我害怕!”后面便没了动静,可能是护士长给她注射了镇静剂吧。
那望不见尽头的走廊,阴森森的让人害怕,没什么光照进走廊,行李箱轮子转动的回声显得异常地大。他们俩抓紧院长的手,三个人都默不作声地走着,终于到了属于他们两个的房间,那个他们接下来要生活很久的地方。
李冶打开203的房门,眼前的光居然有些刺眼。
刺鼻的味道弥漫着,灰尘像浪潮般奔涌出来。李冶指着房间说:“行了,就这,进去吧。”余笙迫不及待地冲了进去,白忍冬拉起被余笙丢在原地的小行李箱,朝院长挥了挥手,院长也没说什么转身离开。
屋里有两张小床,余笙已经躺在靠门的床上打滚了,白忍冬走到靠窗的小床边,小心地叠着被子,把自己的床单撤下来抖抖,却还是拽出来一片灰尘。
余笙在灰中笑着,他隔着灰尘看灰头土脸的白忍冬,打趣地问:“你叫白忍冬?”
半晌,又说:“忍冬是金银花的别名吧,是你的父母喜欢金银花吗?哦对你不会说话,算了算了。”余笙觉得自己有点自讨没趣,便转过身收拾自己的床铺。
沉默了几分钟,白忍冬突然开口:“不是,是因为比较好养活……”
突如其来的声音给余生吓了一个激灵,他转过身看着白忍冬说:“咦,你不是不会说话吗?”
“我不想和别人说话,你,你要帮我保守秘密啊。”白忍冬眨着眼,补充道“还有,我有点害怕人……我也不想看到其他人,以后到哪里,你走在我前面好吗?”
“额……好吧,没问题,你这是有多讨厌社交啊。”余笙不解地挠挠头,白忍冬也没有再说什么。
另一边。
“咚咚咚”米花屋子的门被敲响,小林出去查房了,米花以为她回来了便过去开门。打开门映入眼帘的是护士长。
米花:“护士长早。”
护士长:“嗯,今天开始你就开始工作吧,我带你去看你负责的患者。”
米花:“好的护士长。”
米花快步跟上,护士长走得很快,两个人走在长长的走廊上,护士长一边走路一边说:“每天早上去配药室拿药,确保九点给你负责的患者喝下去。”
米花:“好的护士长。”
护士长:“你就负责新来的那两个小孩吧,你年纪也小,看看能不能多点共同话题。”
米花:“是昨天来的那两个小朋友吗?”
护士长:“嗯嗯。”
203屋里。
两个人沉默着各自收拾,然后就听到有人敲门,余笙走过去开门,两个护士站在门口。
余笙:“有什么事吗?”
护士长:“我是这个院的护士长,以后这个护士就负责管你们屋,我还有事你们先互相认识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