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笙走以后,白忍冬总是站在窗边,有时候猫也会跳上窗台,陪她看着窗外那些没有生机的景。
余笙走以后,白忍冬话更少了,每天跟米花姐姐讲两句话,或者不讲。
余笙走以后,白忍冬也会去到曾经他们一起画小人的那个角落,蹲在地上,缩成一团,捡一个小石子儿,在地上写写画画,米花有一次看到她,走过去问:“忍冬啊,这画的是谁呀?”
白忍冬落寞地说:“是妈妈和余笙……”画出的是重要的人。
身后传来护士长讽刺的声音:“一个疯子画画有什么好看头?”
米花摸摸白忍冬的头,跟着护士长去配药了。
余笙走以后,白忍冬常常一个人挨着地上的简笔画小人坐着,静静看着高墙投下来的阴影,天天守护着,谁来踩就叫着打谁,每天用粉笔描一遍。
她再没有伙伴。寂寞了,烦了,累了,想他们了,就拿起身边随处可见的小石子儿,一遍又一遍描,蜷着身子躺上去,挨着他们睡觉。
白忍冬在余笙那些纸上毫无头绪地写着:
若能选择生命,想做个聋哑人,最好还看不到,这样就听不到你们讽刺的话,看不到你们虚伪的脸,骂你们几万遍你们也只能听到一些单个音节。
妈妈没有做错,我也没有做错,我的朋友也不见了,从小到大我只有那一个朋友。
我好好吃药了,老天爷爷,你能把他们还给我吗?
米花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余笙走后白忍冬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变差,整天痴痴呆呆,米花知道她是在想着最舍不得的人,笑着流泪,辛酸苦楚。
米花也只能一有时间就去陪白忍冬静静坐着,可是往往找到白忍冬就要花去很多时间。
白忍冬的生物钟乱套了。
有一天米花查房时候发现203的门虚掩着,她伸手正欲打开,却听到白忍冬的声音传出来:“猫啊,我好羡慕你,如果有来生,我要做一只黑猫。带来不祥,继续流浪。起码我是自由的,我可以去找余笙,哪怕找不到……”
米花悄悄松掉握在门把手上的手,她也红了眼眶,用手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老天爷你搞什么啊?好不容易两个几经磨难的小孩在相互救赎,你却非要分开他们各自痛苦。
米花难过地轻轻走掉。
白忍冬随便哼了两个自己会唱的歌,不是说我一唱歌你就出现吗?
大骗子。
白忍冬抱着膝盖看看窗外的风景,猫在她脚边卧着,时不时伸爪扒拉白忍冬。白忍冬落寞地看向它,心里轻轻说道,肯定是因为你毛茸茸的,所以你扒拉我时候,我会觉得温暖,可是就是温度还不够,为什么呢?余笙……
2019年8月22日,余笙的阳历生日。
白忍冬早早地起来洗漱,穿上当初来到这里时的小裙子,他们第一次见面穿的什么,她一直都记得。
她去食堂打饭,“阿姨,我想要两个包子,带走。”
阿姨看了她一眼,今天这么有胃口?阿姨心里想。
白忍冬回到屋里,把其中一个包子递给猫,猫从来不挑,乖的很,给什么吃什么,现在圆圆滚滚的。
白忍冬轻轻说道:“他第一次等我一起吃早饭,吃的就是我从食堂拿回来的包子……”
白忍冬没忍住,就着眼泪咬了一大口包子,她摸摸猫的背,余笙喜欢在猫吃东西时候摸它的背。
她潜意识的行为习惯、思维逻辑好像越来越像余笙,衣服不再杂乱无章,有什么想法也时常随手记在纸上。但余笙总是唠唠叨叨,叫她天冷穿好衣服,叫她吃饭前先喝一些热水省的着凉……这些话她学会了,记住了,可是没处说了。
余笙啊,你还好吗?
你去年的生日愿望,你说祝我天天开心,可是你走以后你不知道这四个字对我来说多么奢侈。
吃过包子后,白忍冬拿出余笙那些纸又看了一遍,看完又小心翼翼地在枕头底下放好。然后从床头柜里拿出两罐彩虹糖。
她盘腿坐在自己的床上,面对着余笙的空床,她笑得开心,“余笙啊,生日快乐,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尝尝,你肯定没吃过吧。”
白忍冬丢了一罐到余笙床上,自己打开一罐,摸出两颗,在嘴里慢慢吃着,她红了眼眶:“余笙,它怎么只剩酸了……”
8月的一天,又停电了。
大晚上的,搞得精神病院内人心惶惶,不过李冶还是比较仁慈的,预计给每个病房一个手电,
白忍冬坐在黑暗中,回忆起来之前一次停电,也是晚上,可是不同的是,这次余笙没在自己身边了。
一年多前,停电的晚上,那时候他们还没有捡到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