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白忍冬的生活就很单调了,日复一日地翻看、记忆新华字典,下午去找音乐老师学习基础知识,晚上抱着吉他温习今天的知识。
新华字典很难背,同一个读音的字都是乱序的,没有人帮忙梳理难易程度,白忍冬就坐在自己的小书桌上拿笔一遍一遍描摹、记忆。
总是要吃点苦头,她自己选了这条路,每当背不下去的时候,她被拿出来当初余笙写的那几个短句看看,余笙啊……
白忍冬又想起当初那个像太阳一般温暖她的小男孩,她从练习本上撕下一条,写下:余笙,祝你平安。
然后她把这个小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进装着香灰的小塑料袋里。
这段时间晚上她慢慢学着刺绣,荷包也快绣好了,她把装着纸条和香灰的小塑料袋塞进荷包里面,又塞了一些填充棉进去,然后在桌洞里放好,她晚上再绣,现在是学习时间。
自律让人进步。
晚上白忍冬研究刺绣,一针一针绣的仔细,她可没少被扎。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三年过去,白忍冬已经学到了很多东西,新华字典也完完整整学过两遍了。
16岁的白忍冬,开始试着创作一些自己的东西了。
白忍冬每天把自己关在屋里写曲,有一个音符不合心意便重新抱起吉他挨个试,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天赋,只能认为地告诫自己笨鸟一定要先飞。
猫经常忍着困意蹲站在书桌上陪白忍冬一起,困到深处,猫头一点一点的。
“吃饭了忍冬。”米花唤她。
白忍冬放下吉他,看着已经泛红的指尖,她轻轻笑了一下,这些毛细血管跟着我也真是受苦了呢。
她一边活动着酸胀的四肢,一边走出屋里。
米花往里面看了一眼,还是整整齐齐的样子,她又想起来电视剧里那些创作者,纸啊谱啊满世界乱飞,好像她跟余笙一样有条不紊呢。
“我们忍冬真是乖小孩。”米花想到这里不禁微笑起来。
米花的妈妈看着白忍冬洗好手坐下,给她夹了一大筷子鱼香肉丝。“快趁热吃,今天有点思路了吗?”
白忍冬咬着筷子摇摇头,她现在总是不满意,什么都不满意,好像哪里都有一堵墙,什么方向都看不到。
“没关系啦,慢慢来。”米花安慰她说。
白忍冬默默吃饭,她是懂感恩的,米花姐姐一家收留她,她一定会回报她们的。在白忍冬这里,滴水之恩一定会涌泉相报。
快速吃过饭后白忍冬又把自己关在屋里,研究大师的歌曲,戴上耳机,让音乐包裹自己。偶尔有一两个灵感就随手记在纸上,余笙的习惯。
白忍冬坐在折叠床上,拿着写词本给自己的歌填词,她好累,每天奔波、进行脑力工作,她突然就有点羡慕其他同龄的女孩子了,她们并不会这么早明白赚钱的重要性,也只是快乐地享受着校园生活,学习、玩闹。
想着想着,白忍冬慢慢睡着了,她太累太困了。
突然她好像进到一所学校,眼前的每个人都青春洋溢,她漫无目的地在人群里面穿梭,她路过坐在花坛长椅上背书的姑娘们,路过教室认真学习的同学们,走啊走啊又路过操场上玩闹的同学们,突然“叮铃铃——”上课铃响起,四面八方的同学们朝教学楼跑去,白忍冬站在他们的必经之路上,猝不及防被无数同学撞了过来,她惊恐地躲避,也来不及了。
人潮中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那个人脸上的温煦是所有人都不可能有的,那是被无数悲伤事情伤害过后还能坚强走下去磨练出来的性子,那人也注意到她,眸子里闪过心疼,拼命地朝她伸手,白忍冬在被人潮挤倒前,也奋力地想把手伸过去,可无奈,人太多了……
“余笙!”白忍冬惊叫一声醒来。
原来是梦啊。
我们只能在梦里相见了吗?
白忍冬叹了口气,把写词本在枕边放好,重新钻回了被窝,让自己深深陷在被子的柔软之中。
第二天一早。
“昨天晚上怎么了忍冬,我洗澡时候听到你喊了句什么,我去看你的时候你已经睡着了。”米花咬了一口油条说。
“我梦到余笙了。”白忍冬低垂眼睑,也咬了一口油条。
“唉,算是你的梦魇了。”米花叹了口气。
梦魇。白忍冬在心里久久回味这两个字。
就让我的第一首歌名字叫做这个吧,《梦魇》。
这一年每天晚上白忍冬都会去天桥下弹唱,偶尔有路人被吸引,停下来看看、听听,但更多的是行色匆匆,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
白忍冬此举也是为了克服自己不愿意与人打交道的毛病,她在锻炼自己的胆量。
天气慢慢冷了以后,来听的人就更少了。
桥洞底昏暗的灯光渐渐迷了白忍冬的眼,手很冷,但她往手上哈一口暖气,继续拨着吉他弦。
这个大千世界,多一个人不多,少一个人不少,很残酷,她知道自己的目标不止在这个桥洞底下弹无人问津的吉他,而是站上舞台,用文字和音乐这两种直击心灵的工具把自己的想法讲给更多人听。
更何况她有支持她的家人,指点迷津的良师,期望她成功的许忆,还有她一直想找到的余笙,等她站到舞台上的时候,可能余笙就会看到她然后来见她了吧。
白忍冬想着这些重要的人,心头暖暖的,好像也没有那么冷了。
她轻轻唱着,拨动琴弦,很好听,但也只能得到几十块钱,虽然她的本意也不是通过这种方式赚钱。
换句话说她现在更像是沉淀自己。
“哆咪啦嗦……”然后呢?接什么好。
白忍冬思路断了,她盯着写词本发呆。
“又想起他了吗?”米花放一杯牛奶到白忍冬手边,摸摸她的头。
白忍冬回过神来,才发现空白的一页上面写了好几个潦草的“余笙”
认识一个月的人都足以惊艳时光,更何况一年多,对于白忍冬这般重感情的人来说,当初那一年多的陪伴足够让她记一辈子了。
隆冬已至,又一个在桥洞下弹唱的夜晚,白忍冬刚把每次坐的折叠小板凳放好,天空就洋洋洒洒下起了雪。
她在桥洞下往外面伸出手去,接了两片小雪花,她注视着这洁白在她手中融化,仿佛一瞬间又回到那家精神病院,仿佛还有余笙在她身边。
她叹了口气,轻轻扫弦,准备开始今天的弹唱,她这么久以来,弹唱的曲目不下四百首,但今天,此时此刻,她突然就有了灵感,一直以来余笙留给她的那几个短句,她知道要怎么串起来了。
四野无人,她打开手机上录音忘我地弹唱着,很顺滑,终于让她知道怎么唱了。她唱完一遍,打开手机的录音机听自己的成品:
“请你给我个痛快让我双手离开,
让回忆变成空白没有人再青睐,
不关注你的动态你淹没在林海,
没办法一个人无助想象未来,
一个人的房间,
我拉上了窗帘,
屋子里的黑暗让我忘记了时间,
一个人静静抽着烟,
厚着脸给你打电话,
你还是不停不停挂,
不给我面子,
我怎么放得下,
成双的拖鞋 a,
你在的错觉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