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层层衣料落地,触目惊心的箭伤与少女白嫩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楚辞云目光滞了瞬又迅速移开。
这是他第一次帮女子疗伤,也是他第一次见女子这般私密的…
楚辞云深吸一口气,醒了醒眉目,他借帕子压着她的肌肤,低声:“我要把箭拔出来。会有点痛。”
纪堇一没出声。她想,她全身上下哪处不痛,他在说什么废话。
楚辞云便握住箭杆,一鼓作气又快又轻地将箭拔出。纪堇一闷哼一声,顿时大片鲜血涌出。她睁眼望着床帐,眸中水雾朦胧。
鲜血刺激了楚辞云眼球,他脑海瞬间紧张得绷成一根弦,飞速取来金疮药敷在伤处,将银针烤火,一步不错地开始缝合。
但就算楚辞云表现得如何淡定如何临危不惧,被遗忘在床榻间的手帕也醒目地提醒着他此刻的慌乱。
指肤相触的柔滑细腻之感正集中精神缝合的少年是感受不到的了。而纪堇一却清晰地体验了一回亲密接触。
少年指腹压来的瞬间,恍若一股电流袭击,纪堇一浑身一僵,羽睫轻颤。她好像懂什么是男女有别了。
纪堇一愣愣地低头看着此刻伏在她上方的专注少年,他面容白皙俊逸,因为全神贯注而眉峰微蹙,整个人多了一份凌厉之感,空气中多了一分旖旎之感。纪堇一心脏猛缩,一时臊意涌上心头,她索性闭了眼。
在某人直勾勾的视线消失的瞬间,楚辞云松了一口气。她不自在,他又能好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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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楚辞云给纪堇一处理好胸前伤口时她已经失去意识晕过去了。
楚辞云便一个人费心费劲地帮她处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血水换出去一盆又一盆,暨白心疼地看着自家郎君,好几次提出让他来处理这些小伤,却被楚辞云赶了出去:“胡闹!女子清白可是能随便的?”
暨白表示很委屈:只是手臂上的伤口,没多大关系吧…
但暨白不敢反驳。
纪堇一夜里起高烧,楚辞云又衣不解带地照顾了她大半夜,好在纪堇一身体素质不错,硬生生熬过了这晚危险夜,楚辞云得以放心在旁边的小榻上歇息。
清晨时分,纪堇一从混沌中醒来,地龙生热,整间屋子暖洋洋的,纪堇一忍不住咳嗽两声,云纱帘外的榻上便有了动静。
楚辞云睁开眼缓了片刻,才柔声问她:“纪娘子醒了?可要喝水?”
纪堇一低低地应了声。
她休息了一夜,总算清醒过来。此刻楚辞云过来喂她喝水,她一边受着他的照顾一边思考着这件刺杀任务的始终。
纪堇一问:“救我只会害了你,为何还要救我?”
楚辞云想起昨夜父亲的话:“所有杀手都往西门逃,自投罗网,纷纷自尽,只有她选择东门,其中必有问题。”
“你连她的根底都不知道就想护住她,你拿什么保护?拿你的命吗?”
楚辞云眸色略沉,他面上挂着与平常无异的笑容,温声言语:“一是我还欠着娘子人情,在下不希望欠人东西。二是,娘子的身份实在有趣,在下忍不住想要查探一二了。”
还真是未听过这么张狂的话语。
纪堇一眉头皱起,本是戾气横生,却在视线接触到少年带笑的桃花眸子时,看到他眼底那层因照顾她一夜而出现的淡黑后,顿时烟消云散。
纪堇一咳嗽:“城内禁军查得严吗?”
楚辞云挑眉,惊奇于她竟没有被自己挑怒,他不着痕迹地威胁:“大概相府是长安城最安全的地方了。”
纪堇一不在意,她直言:“你想问什么就问。我能回答的会如实告诉你。但不能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她补了句:“算是还你这次的救命之恩。”
纪堇一很聪明,她直截了当地道出楚辞云的目的,也同时给出自己的答复。但她立场坚定,又带有几分江湖人的随心随性。
楚辞云墨眉舒展,他眼神发亮地看着眼前娘子,桃花眸子如玻璃般晶莹剔透,是喜欢极了她的爽快洒脱。
他笑意浅浅地回她:“哦——那我就问问纪娘子为何与同伴背道而驰,走了条生路吧。”
少年声音温淡,平静如常地陈述着昨日惨战,那般冷血残酷。祭坛血色瞬间席卷纪堇一大脑,她瞳孔猛缩,像是被一根极细的针插进心脏般,被无声无息地刺了一下。
纪堇一声音略哑:“西门,死路。是他们自己选的死路。”
纪堇一对长安的地势不熟悉,都是靠同伴提供的信息商量的计划,她并不知道西门会是重兵把守的死路。是她的同伴骗了她。
他们要去送死!
纪堇一双拳紧握,试图冷静自己。她冷声:“我的任务是刺杀太子。而他们却是要阻止我刺杀太子,并带着我一起送死。”
“我如何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