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夕晚上要去消防队给战士们排练，就顺便把跳跳送到他爸爸这里。
跳跳很高兴，好像已经忘记掉了早上的不愉快，蹦蹦跳跳地和颜夕一起到了消防队，熟门熟路地窜到战士们的宿舍玩去了。
颜夕敲开了程燃的门：“跳跳爸爸，有件事我不知道方不方便问你。”她想了想，又接了一句，“和跳跳有关。”
程燃好像是刚打完一个电话，有些愁容满面地扣下手机，勉强和颜夕笑了笑：“跳跳这孩子是不是和你说什么了？”
“他昨晚应该是听到你和跳跳妈妈说话了。”她稍微提了提背包的带子，缓解下现在有些不太自然的情绪，“虽然我好像不应该多说，但是跳跳其实是个很敏感的孩子，大人们在处理感情问题的时候，尽量不要伤害到孩子。”
“谢谢你关心跳跳。”程燃由衷地说，“我们一定处理好。”
“那我不打扰你了。”颜夕松口气，“我带大家去排练。”
“对了。”程燃想起来，又关心地问，“你身体好点没？”
“没事了，江队长那天给了我一板药，药效确实不错。”
“江池洲？”程燃觉得不可思议，“他给你送药？”
这是千年铁树要开花的节奏？
颜夕笑意勉强：“嗯，江队长说，礼尚往来。”意思就是不要多想。
这倒的确是有点像江池洲说话的风格。程燃点头表示附和：“这话很江池洲，你别放在心上，他就是一根榆木，你没事多把他拉到太阳底下晒晒，他就知道发芽了。”
消防队迎新汇演那天，是个周六。颜夕作为支队特别请来的外援，参加了汇演的演出。几乎所有的连队用得都是歌曲原声带，只有锦城支队是现场钢琴伴奏。
颜夕穿了一身深蓝色连衣裙，裙摆上缀着白色的细边，头发半扎，别着一个珍珠排夹，特地化了淡妆，整个人看起来温婉灵动。
她坐在琴凳上，抬手轻顿，随着十指悦动，乐曲如流水潺潺，悠扬悦耳。
坐在程燃旁边的西城大队队长撞了他一下：“程燃，你这是胜之不武啊，这可不是你们大队的人。”
程燃瞥了一眼绷直了背，眼神定定地落在钢琴方向的江池洲，转过去冲那位区队长嘚瑟：“这是我们队的家属，你管得着吗？”
刚好现场音乐正至高|潮，那队长只听明白两个字：“家属？”继而蹙眉，“你作风有问题啊我告诉你。”谁不知道程燃儿子都能打酱油了，家属又不是不认识。
“滚，你才作风有问题。”
江池洲在听到“家属”那两个字的时候，收回了眼神，表情微微一滞。
一曲终了，颜夕站起来和战士们一起谢幕，然后又匆匆走到工作台旁边说了几句。一边说一边比划着大屏幕，似乎在交流什么。
没过多久，就听见主持人说：“今天的汇报表演还有彩蛋环节，锦城第二幼儿园小三班的孩子们，想给消防员叔叔一份意外惊喜。”
江池洲坐在第二排靠右，正对着右侧音控区。颜夕半弯着腰，在电脑上点开了一个视频，垂下来的头发散在她的肩头。旁边的窗户没有关严，秋日的和风拂起了蓝色的遮光帘，透进一缕阳光，落在她的侧脸上。
视频里的的孩子们围成了一个三角形，跳跳站在最前面，用稚嫩的声音唱了一首《听我说谢谢你》。小朋友们的动作很不整齐，还时不时有小家伙忘了节奏，左右看看，还有几个干脆全程摸鱼，也不管具体动作是什么，只在那里摇摇晃晃地凑数。
但他们的声音清亮，动作萌态，一遍又一遍弯下的小身体透着十足的可爱。
最后还站在那里正儿八经、参差不齐，但超级大声地喊：“祝消防员叔叔新年快乐！”
全场都乐翻了，掌声差点把房顶掀过去。
汇演结束，南城大队得了全场最佳，程燃大刺刺地笑着接受好几个区队对他“胜之不武”的指控，咧得后槽牙都快露出来了。
颜夕笑盈盈地站到他和江池洲对面，像是在对程燃说，可是目光却若有似无飘到了他旁边的江池洲身上：“怎么样，惊喜么？”
“非常惊喜，特别感谢。”程燃由衷地说。特别是，他还看到了眼神亮晶晶的跳跳，第一次有一种“我儿子真棒”的自豪感。
颜夕觉得自己今天勇气爆棚，决定亲口问一句：“江队长呢？”
江池洲的心思还在刚才听到的“家属”那两个字上，听得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没来由地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他淡淡地开口，“我也非常惊喜，家属同志。”
“啊咧？”颜夕不知道家属是什么梗，一下子愣住了。
看着江池洲说完就头也不回地出了门的样子，问程燃：“他怎么了？”
程燃的目光追了几步，然后收回来，语气笃定：“他在吃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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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醋？江池洲那棵榆木会吃醋？
颜夕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趴在枕头上，悄悄发了一条分组可见的朋友圈，是晚上刚录的钢琴曲。
这是一个很小众的播放软件，她关闭了公开渠道，设置了私人分享链接，没有其他人可以看到这首钢琴曲。
【睡不着的晚上，试试这首钢琴曲，能不能让你做个好梦。】
编辑完文字，点击发送。
江池洲今晚值班，汇演结束后归队，他照例在训练场跑了几圈，又跟车出了两趟任务，此刻精力耗得差不多，脑子还很清醒，毫无困意。
程燃那充满维护意味的“家属”两个字，不受控制地环绕在耳边。
跳跳喜欢她，队里好几个队员也喜欢她，排练的时候尽围绕着她转，如今连程燃也会和别人说，她是队里的家属。
谁允许他随便给女孩子定位家属的，这是能随便说的吗？
江池洲颇有几分烦躁地把手指从小女巫的头像移开，熄灯，睡觉。
十分钟后，手机屏幕在黑暗中又亮了起来。江池洲还是打开了小女巫的朋友圈，最新的分享还是一条音频链接。
钢琴曲舒缓悠扬，悦耳清灵。
颜夕把手机上的吃瓜嗑剧APP都刷了一圈之后回来，再次点开自己的播放软件，看见自己发的那个钢琴曲链接下的“播放记录”，出现了一个小小的数字1.
代表有人打开了那个链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