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召听闻,有些怔愣,随机认真地开始思考。
谢清盯着他,五指无意识地握紧拳。
江召面色沉毅,对谢清道:“如果是我,我会选择上那人的船。”
“可他曾害你落水。”
“比起顺流飘荡面对不知藏在何处的危险,至少在这条船上尚能将情势掌握在自己手中。且既知此人不可靠,就算人在他船上,也并非不能寻得机会脱身。”
谢清沉默一会,复对江召笑道:“多谢你解我之扰,我会考虑的。”
江召摸不准他说的合不合适,喊道:“将军...”
谢清抬手搭上他的肩膀,笑着说:“不用担心我,你盯着‘那边’就是帮了我最大的忙了。”
江召应下:“是。”
谢清绕过沙盘,掀帘出去,对江召吩咐道:“他们都年轻,你心细,多留意情况,有任何不对随时来忠勇侯府找我。”
江召领命。
谢清走到马厩前,一跨而上,骑马离了营地。
“谢”字军旗远远地落在了后面,谢清回城,沿着街道慢慢驱马回到兴化坊。
路过崔府侧门,谢清侧目看了一眼,一夹马腹快速离开。
在侯府门前下马,小厮当即跑过来将马牵到一边。谢清将马鞭插在腰间,跨进门内。
奉颜小跑过来,对谢清道:“小姐回来了,二老爷和二夫人在偏厅和少爷说事呢。”
“我知道了,我现在过去。”
偏厅里谢明衷和姜氏坐在上首,谢浔坐在一侧,不住地点头。
看到谢清,姜氏起身拉过她:“从军营回来啦?正说着阿浔加冠礼的事呢。”
谢清向长辈见礼:“叔父,婶婶。”
谢明衷点头,谢浔让过座位,让谢清坐下,自己往后坐。
谢明衷道:“下月二十就是加冠礼的日子,也是袭爵的日子。礼部已经来人了,宫里也来了人,给阿浔做冕服。”
谢清道:“宫里重视,是陛下的恩德。”
姜氏在一旁道:“那日谢府宴客,别的都好说,礼部自会安排好一应规矩。只是加冠礼,你叔父说,父亲不在,本该由他代父为阿浔加冠。但你叔父这身子,撑不住那繁长的典仪,所以我们商量着,由你为阿浔加冠?”
谢清惊讶,看向谢明衷:“我?”
谢明衷点头:“我双腿残废,身子不利,实是不宜当主礼。”
“可我到底是未嫁的女儿,会否落人口舌?”
谢明衷气定神闲:“女儿又如何?你是诏封的冠军大将军,谢氏要怎么做,谁敢多舌?”
姜氏也在一旁帮腔:“何况长姐如母,这也是阿浔的意思。”
谢浔跟着说:“是啊阿姐,与其要礼部官员给我加冠,何不如姐姐?”
谢清尚有些踌躇:“不知宫里会否同意?”
谢明衷道:“这你不用担心,我已上折,陛下顾念谢氏,不会不答应的。”
既然说到这了,谢清也不再推脱。
“好,那就由我来主持冠礼。”
谢浔笑起来。
谢明衷话语里带着期翼:“忠勇侯府终于是再有主人了。”
忠勇侯谢明渊为国捐躯,世子谢泓也战死。忠勇侯爵位本该落到谢明衷身上,但谢明衷虽在战中捡回一条命,却半身残废,日日靠汤药吊着。唯一的儿子也战死,深感无心无力袭爵。宫里只能下旨,诏封谢浔为世子,待加冠后承袭忠勇侯爵位。
谢浔天资甚高,文采斐然,拜了姚太傅为师,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翰林之首。可谢氏忠勇侯的封号,是在褒奖谢氏忠肝义胆、为国征战,谢浔承了这个封号,反倒有些不合。
谢浔道:“叔父阿姐放心,纵使我不能上马杀敌,我也不会负了谢氏的荣誉。”
谢清按着他的肩:“不用给自己如此大压力,谢氏的荣誉不在一个叫法上。”
“呀,那我该给皎皎做衣服了。礼部难有合适皎皎尺寸的礼服。”姜氏念念叨叨,起身去叫下人请成衣坊的人过来。
谢明衷看着谢清问道:“朝中事可还顺遂?严怀生一案可有别的什么不妥?”
谢清摇摇头,不愿长辈忧心:“无事,叔父放心。”
谢明衷说:“我也只能多问问,为你参谋参谋,其余的还得靠你们二人自己闯。”
谢清有意揭过这一页,恰巧姜氏也回座了,便笑道:“说起来,阿浔加冠也该考虑婚事了。”
姜氏也笑:“是,可惜我们两个做长辈的身子都不好,不能帮你张罗起来。”
谢清看眼谢浔,后者虽有些不自在但也大方听着,她便问:“你心里可有中意的女子?”
谢浔摇头,他不是个在意儿女情长的人:“全凭家里做主。”
谢明衷问:“皎皎心里有人选了?”
谢清略点点头:“上回,我偶然遇见了成国公世子荣覃,寒暄了几句。后来他来找我,说成国公有意将幼女许配给阿浔。成国公幼女年方十七,性格文静,家世性格与阿浔倒是相配。”
说完,厅内几人都在思考。
谢清又道:“自然,待加冠后,宫里世家各处都会来消息,你若想再看看也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