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是……”裴行祐问道。
宋怀玉看着闹剧握住酒盏的手顿了顿:“你不认识,但肯定听过他,他是老安王二子萧则策,封胶东郡王,这月刚从封地来长安觐见天子,整日斗鸡走狗,游手好闲,前些日子还和庆国公长子徐磊在御街上大打出手……都没人拦得住……”
“旁边那个,”宋怀玉将目光投向粉衣女子,声音低压:“就是我常同你说的符临郡主,萧则策的妹妹。”
这厢萧则策见萧愠娴来了,踉跄挣扎着下来,整个人趴在自家妹妹身上,吐出口酒气:“下……下次那个徐磊胆敢再骚扰你……小爷还把他往死里揍!”
萧愠娴胡乱点点头,扶住兄长就将手里的醒酒汤往他口中灌,萧则策拨浪鼓似摇头,抬起手就将瓷碗一把拍开。
小娘子手劲小,一时间没抓紧瓷碗,瓷碗刹那间在半空划过条弧线,“哐当”洒在坐下一位男子身上。
一旁宋怀玉眨眨眼。
“这位郎君,实在……实在是对不住。”萧愠娴诚恳低下头致歉。
“无大碍,娘子不必放在心上。”清冽声音响起,话说得很慢。
萧愠娴抬眼望去,男子此刻正用骨节分明的长指缓缓撩去白衣上的汤沫残渣,见对方看着自己,裴行祐安慰笑笑:“真的无事。”
触到男子漆黑疏离眸子,萧愠娴眼皮一颤,脸颊又微微泛红,她攥紧手里的锦帕,少顷,将它递给对方,话至口边舌头打结。
“郎君身上湿,擦……擦吧。”
“愠娴,我终于找到你了。”
萧愠娴听见这个声音,一激灵,脸色顿时煞白,将锦帕收回袖内,扶着萧则策,脚下加快就想要匆匆离开,未走两步,被来人挡住:“你躲着我干嘛?刚刚你是不是要送这个男人手帕?”
说话男子身着墨绿圆领窄袖袍,束冠抹额,眉宇间因常年阴晴不定蕴满阴郁,他就站在那里,高大身躯逼近萧愠娴,压迫力十足。
见女子不语,他紧接着逼近几步问:“说呀,你是不是……”
话未言毕,脸上忽然挥来一阵蛮风,他被掀翻到地。本醉醺醺的萧则策不知何时醒了,密集拳头一拳比一拳狠厉砸在墨绿衣裳男子身上。
萧则策咬牙切齿:“徐磊,你给老子死!”
“死!”
两人扭打,场面一时更加混乱,席间甚至有女眷尖叫起来,萧愠娴脑袋忍不住打颤,哆嗦着唇双手无处安放:“别打了……别打了……”
下头鸡飞狗跳,上头也不赖。
高台之上,帝后位置此刻只留皇后一人,而嫔妃席位的姚丹珌也不见踪影。
徐瑟瑟正恨恨地望着淑嫔方向,纤长指甲深深扣进肉里。
她本与陛下相处正洽,贴心地替陛下夹菜布汤,看着下头姚丹珌一人默默离开背影还稍有丝小得意,可尚未高兴几秒,萧尚柔就一蹦一跳地跑到父皇身边,撒娇闹着要和父皇去北苑看那的牡丹花。
北苑旁边就是宸妃的蒹葭宫。
皇帝正有此意,欣然接受,很快便抱着皇长女摇摇晃晃地去北苑“赏花”去了,徐瑟瑟眼睁睁望着皇帝离去,又不好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