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明辉的土味欢迎男团退场,牛志万信守承诺,将他领到于一笙面前,给了他说话请求的时间。
张崇新口干舌燥地讲了半天,犹如难民诉苦般痛苦流泣,场面一片冷寂。
他揣揣抬头,却发现后者好像......在溜神?!!!
于一笙的目光虽大差不差地落在他身上,却没有焦距,有些懒地半耷拉着眼睫,显然根本没再听别人说话。
张崇新应该愤怒的,但不知为何心底溢满了苦涩。
他想起那一个个被绑在床上的伙伴,靠镇静剂都压制不下他们的疯癫狂态,已经是半个死人模样。
疲累和无助涌上心头,没有向方才那般装模作样,张崇新真是哭了出来,
用袖子掩着口鼻,狠狠地擤了下鼻涕,“噗——,于医生,那话怎么说来着,出家人慈悲为怀,哦不是,医者仁心,您有没有时间,来一下我们小区,或者我们过去也行。”
“月底了,感染黑鼠疫的人一个月内必死。我实在是无计可施,只要您愿意帮忙,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汉子的哭腔让人有些受不住。
于一笙轻轻吁出口浊气,揉了揉眉心:“你说的......是什么病来着?”
“黑鼠疫,”张崇新即刻回复,“我们管这个叫黑鼠疫,最开始是......”
“不必说了,”
于一笙制止了他的废话,目前她最大的兴趣只有黑蟒藤,一个末日物种进化后导致的并发疾病,不是多么有意思的事。
她这也算是见异思迁。
念及此,于一笙抬了抬眼,目光在张崇新身后一众人等中睃巡着,最后定格在一个瘦高额头贴纱布的男人身上。
她歪了歪头,“火?”
常叙蓦然被盯住,紧张得喉结上下一滚动,呐呐道:“额对,是我。”
医生的眸光有些凝滞,嘴角可能向下撇了一下,又仿佛没有。
但常叙却能感到她有那么一瞬间燃起的兴致熄灭了下去,而后恢复成平静无声的雪漠,毫无意动。
她移开了眼,
男人的情绪却搅做一团,既担心自己可能导致了张叔的请求落空,又有一种遗憾失落的感觉。
“凡事总有代价,你能为此付出什么呢?”
张崇新扬起头,激动地要说话,却被于一笙扫来的眼神打断,“只是提前警示而已,至于具体报酬,我想好了会让他们通知你。”
牛志万在后边对他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张崇新定了定心,问道:“那您什么时候......”
“明天吧,”
医生仿佛很不愿意听他说话,再次打断。
“晚......算了,”
她看着头顶阴沉许久的天际,眸光轻轻波动,改口道:“午后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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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巴赫带着尾气悠悠驰行。
于一笙后仰靠在车座上阖眼休息,白皙的颈部皮肤上,喉骨柔软,却被黑色阴冷的纹路勾勒圈禁一角,随着她轻轻的呼吸,缓缓蠕动。
从鲍鹏的角度看过去,就像一条吐着芯子的黑蛇在女孩的细颈间游走。
他被吓了一跳,不敢再看。
又莫名涌上一种名为下属本分的意识,关切询问道:“于医生,您没事吧?”
李燕静正拿着纸巾擦拭着她脚上靴子边缘沾染的秽物,闻言抬头看向于一笙,却正好对上她半睁开的眸子,细细的眼缝里,是困索的情绪。
她又合了眼,没有回答男人的话,另问道:“我好像从没遇到过变异鼠,也没遇见更高水准的异能者,八个月了,你们百淇县这么差劲吗?”
而且幸存者还少得可怜。
阳光小区,第一医院,最后是一个汽修厂。总共三个聚集点,加起来不到两百人,还有一半都感染疫病。
百淇县虽小,县志上也标明了六位数的人口,现在整个城都空落落的,半点人烟也无。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早已全军覆没,活人死绝了呢。
鲍鹏苦笑道:“于医生,末日一开始,有关系有能力的都往外面跑了。原本也有许多坚守家乡的人,但是......都在三个月前的鼠潮里,哎。”
他细细诉说了加油站火系异能者引爆自毁,和变异鼠群同归于尽的事情,语气感慨万分。
于一笙撑着手,凉凉道:“所以,老鼠呢?”
“啊?我不是说都在加油站被炸死了吗?”
鲍鹏奇怪重述。
“呵,”医生扯了扯嘴角,“照你的说的话,那些老鼠有近万只,每个都是十岁儿童大小,哪怕不计宽度,加油站也放不下这么多变异鼠。”
“更别提人是撤到加油站后不久便引火自爆的,跟进去的老鼠还没有多少。”
“爆炸的范围不过波及100米以内的东西,它们又敏捷迅速,可比人类四条腿扑腾厉害多了,再怎么样也能有几千只漏网之鱼。”
鲍鹏的脸色随着她说的话越来越僵硬,浮现自我怀疑的情绪。
“你告诉我,”于一笙瞧着他,“自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变异鼠了吗?”
“是,是啊,”他不解地摸摸头,“真的没再见过了,所以大家才说程英雄舍身取义,为大家绝了后患。”
于一笙轻轻垂着眼,嘴角略勾起。
“既然染上黑鼠疫的人一个月内就会病发而亡,那张崇新的那群病人,又是怎么染上的?”
这,这,这。
鲍鹏心里一咯噔,“卧槽,张老狗不会给我们下套呢吧!”
他现在突然怀疑黑鼠疫就是个骗局,先把于医生引过去,但是接下来......嘶嘶,目的何在?
鲍鹏瞥了眼后座上白生生的面庞,心里叨叨:难不成,他是色迷心窍?
实在想不通,他看向李燕静,“喂,你之前不是阳光小区的人吗,黑鼠疫是不是真的,张老狗想干嘛。”
她就知道,这个问题一定会被提及。
李燕静叹了口气,神情有些摇摆不定。
她看向于一笙,后者根本没有理会两人,阖眼休憩,仿佛对缘由毫不在意。
张崇新阴冷的嘱咐犹在耳畔,可母亲却更为重要。
李燕静垂眼想着,语气低低,说出了一个男生的名字。
那一刻,于一笙睁开眼,眸底思索幽幽然后绽出一抹极其浓艳的笑意。
火焰黯淡,却有阴沟里的老鼠吱吱细叫,惹人开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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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宿,”
“禹宿,”
“别躲着,过来吃饭。”
潮湿幽暗的地下室里,静得像是无人呼吸。
女人透过布满尖刺栅栏的窗口望去,幽暗的□□室空荡荡一片。
没有慌张,很自然地,她向下看,一抹灰白硬质的乱发紧紧抵在墙上,不动,也不回话。
“犟脾气,再不过来,那个好消息就不告诉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