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眼看着晏君陇,语气稍稍加重,“但并不是因为你说的那些或者是这两根针剂,而是你的演讲。”
晏君陇眨眨眼,“我的演讲?”
“你承诺每个人都有工作,凭借努力就可以过上更好的人生。”江月濯说,“也许你只是为了拉我们这种底层人的选票,但我希望你知道,这件事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晏君陇一滞,一时间竟然没能说出话来。
江月濯没在意,她拿过那只小盒子,把针剂装在里面封好,远远朝家的方向投去一瞥,“对了,银盾可能会查到我,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派人保护一下她?”
晏君陇瞬间会意她说的是谁,点头,“这是当然的事。”
“既然初步的意向已经达成,那我就先走了,有事再联络。”
江月濯转身离开楼梯间。
晏君陇在原地站了一会,直到江月濯彻底消失在视野里,才顺着楼梯慢慢向下走。
楼道里实在太黑了,杨昭怕晏君陇摔着,打开手电筒。
手电筒锐利的光柱投在地上,照映出升腾起的灰尘。灰扑扑的尘土落在晏君陇衣摆上,擦出奇怪的花纹。
“晏哥,”杨昭跟在他身后,扑了两下后衣摆,“您真的觉得那个……值得信任吗?”
“我不知道。”晏君陇说,他的心脏此时跳得很快,“但你也明白我们此时并没有选择了不是吗。刚传来的消息,白井松平因为重病被困在荣州,一时半会没办法来兰金B区坐镇,白井樱和白井建司发生了矛盾,近期也不会来,再加上矿区出事,二队几乎全军覆没,短时间内绝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了。”
“晏哥!”杨昭加重了语气,“即使、即使现在是个好机会,那个女的又是个幻想型,但能用那种残忍手段来报复的人……如果她背叛了我们,就真的没指望了!”
“杨昭,你得承认,现在赌一把比白白等待合适得多。”晏君陇大步朝外走去,一掸衣角,“手段如何并不是判断一个人的标准,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她是否遭遇过比那更痛苦的事。我以为在荣州的时候你已经见过很多这样的事情了。”
离开蚁巢公寓六区时,晏君陇回头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窗户镶嵌在同一面上,如同黑洞洞的眼睛们。他知道现在江月濯就在某一扇窗户后面注视着他们,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自顾自地上了车。
“……我知道了,晏哥。”杨昭不再说话,他加快几步走到驾驶室。
车辆启动,汇入了车流中。
江月濯确实站在楼上目视着他们离开。
那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淹没在令人眼花缭乱的灯光里,很快就消失了。
“江女士,”飞镜说,“我想您应当了解,面对银盾公司的清扫队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我知道。”江月濯没有动,“陈星圆即使在重伤状态下都能差点杀了我,想来一队只强不弱。”
“和他们合作直面银盾清扫一队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江女士。”飞镜说,“最佳方案应当是等待唐先生打听到王东勤的所在处后完成复仇,然后远离这座城市,度过更加和平安宁的一生。”
“当初在矿坑里我就没听从你的意见,这次也一样,飞镜。”江月濯微微笑起来,“你还不够了解人类。银盾是绝不会放过我的,现在他们只是顾不上报复,一旦他们空出手来,我,所有与我相关的人,都得死。”
“……”飞镜一顿,“根据我的计算,您逃离到其他城市的存活率是77.54%,而直面银盾存活率仅为32.68%。”
“比上次高了不少嘛,都快三分之一了。”江月濯说,“而且合作还能拿抑制剂呢,那一支特级抑制剂都能买下蚁巢六区了,一下就是两支,这样的好活怎么能不干啊。”
虽然这么说着,江月濯的目光却依旧沉沉。她看向远处银白色的空轨,自言自语:“现在有两支,至少两个月内妈妈都不用再为我担心了。”
“那您下一步的计划是?”
“睡觉。”江月濯转身回公寓,“有煜叔或者祝嘉雪的来电喊醒我,飞镜,趁姓晏的还没使唤我干活之前,先抓紧时间干掉那个王东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