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出阁前，林苒虽然看过不少书，但她在那些爹娘或哥哥送她的书里没有见过这样的说法。
她周围的丫鬟婆子们也不曾聊起过这个。
又即便对此不甚了了，却无碍林苒明白不是什么好事。
而沈昭仪……
林苒抬眼不动声色看向沈昭仪。
皇帝在上首处落座，同皇后娘娘坐在一起。随皇帝而来的沈昭仪在殿内一众妃嫔里分位最低，因而她在下首处妃嫔那一列队伍的末尾处站定。沈昭仪脸上一抹浅浅的笑意，看起来心情并不坏。
“不过是个小小的昭仪罢了，得宠几天便如此嚣张。”
“呵，待他日失宠，又比得上谁？”
未几时，林苒听见有人心下对沈昭仪不满，不是之前那道声音。
也几乎同一时间，她耳边有另一道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哼！都想看我的笑话，以为我会因为家里那些事情备受打击、一蹶不振，想得倒很美。”
“陛下如今待我百依百顺、万千宠爱，谁也休想看我的笑话。”
这道娇滴滴的声音比起前面两道声音更陌生。
不过凭借言词，反倒很容易判断得出是沈昭仪的声音。
所以……
方才听见的沈家那些事是真的？
念头微转，沈昭仪的心声又在林苒耳边响起。
“何况我如今怀有身孕，待诞下皇嗣便从此再没有人可以看轻我！”
沈昭仪有身孕了？
这消息未公开，林苒乍然听闻有些许意外，下意识又往沈昭仪的方向瞟过去，视线在她肚腹处停留一瞬。
沈昭仪小腹依旧平坦，什么也瞧不出来。但若沈昭仪怀上龙嗣是真的，林苒想，当初和太子谈论子嗣问题，太子是不是想过指不定哪日陛下便会给他添个弟弟？
没想到这一日竟然来得这样快。
虽然沈昭仪将来诞下的未必会是皇子，但参考书上许多故事，这一桩对太子来说大概不怎么谈得上是好事。
且以太子今日处境，大约应该叫“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因为如此一来，太子更得死守他们之间的秘密，不容任何闪失。
林苒同情望向身侧的萧照，未想萧照恰巧也偏头看她。
四目相对，跌入他的一双漆眸。
一瞬的愣怔过后，对萧照的一半同情刹那间化为尴尬情绪，林苒脸颊微烫，当即移开视线。
萧照看她飞快别开眼去，几不可见扬了下眉。
他确实发现她似乎对沈昭仪颇感兴趣，这会儿几次看向沈昭仪。
可也不是什么大事，怎么瞧着有些慌张？
林苒脸颊更烫了。
不是慌张，是有点儿尴尬，她在心里小声辩解，谁知道他会突然看过来！
当下殿内的礼官开始按照礼制引林苒上前去拜见帝后。
她定一定心神，规规矩矩、按部就班去向延兴帝和王皇后见礼。
顾虑着林苒的身体，今日林苒作为太子妃初次拜见帝后的一应礼制也按照萧照的要求一切从简，比起前一日的大婚亦轻松许多。待到林苒谢过帝后恩典收下帝后的一番赏赐，便算礼成了。
尽管一切从简，延兴帝依旧坐得不耐烦。
礼成后，他一门心思想要快些携沈昭仪回去南苑行宫。
然而延兴帝才站起身，殿内便响起一声惊呼。
他蹙眉望去，只见一直站在妃嫔那一列最末尾处的沈昭仪晕倒在地。
“爱妃！”延兴帝疾步走向沈昭仪。
周围众人当即识趣避开，皇帝俯身将沈昭仪抱起来，身子略晃一晃才站稳，而后疾言厉色，“快！传太医！”
林苒在萧照身侧安静凑着热闹。
其他人大多不清楚，但她晓得沈昭仪不是真的晕倒了。
只因方才皇帝陛下尚未过去将她抱起时，林苒清清楚楚听见沈昭仪心里连连呼唤着皇帝陛下，嫌地上凉，想要皇帝陛下快些将她抱起来。而皇帝陛下已命人去传太医，等太医一到……只要沈昭仪有身孕，太医便定然能诊断出来。
这就是话本上写的勾心斗角吗？
头一回经历这种场面的林苒此刻被勾起看热闹的本能心态，格外好奇这出戏会怎么唱下去。
礼已成，没有耽误正事，萧照对沈昭仪在凤鸾宫晕倒的行径便不甚关心。
只他父皇未离开，他也不宜和林苒先走，只能继续留在凤鸾宫。
延兴帝抱着沈昭仪去侧间，王皇后让宗室、命妇和礼官们先行告退，也带着一众高位妃嫔跟随延兴帝进去了。
上一刻尚颇为热闹的正殿倏然一片寂静。
萧照没有跟过去的兴致，无事可做，自然关心起林苒。垂眼见林苒频频望向侧间，藏不住好奇，他挑眉，微微俯身靠近林苒，而后用只他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问：“太子妃对沈昭仪很感兴趣？”
林苒抬眼，又一次和萧照四目相对。
这一次她没有移开眼，而是看着萧照轻声问：“沈昭仪应当无碍？”
萧照说：“等太医来了便晓得了。”
林苒点一点头，竖起耳朵听萧照心声，却依然什么也没有听见。
她试图从萧照身上套些沈家抑或沈昭仪秘辛的想法才刚刚冒出来便遭遇挫折，发现萧照没有多聊的兴致，林苒唯有噤声。萧照却未错过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
好奇宫里的事情？
萧照略想一想林苒从前多半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便理解她的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