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姜愣了一下，眼神开始变得犹犹豫豫，不知她内心经历了怎样的一番权衡，这才咬咬牙道：“我之前在B市医科大学念书，博士毕业后，在当地的某家医院工作了一段时间。”
封满袖：！
有临床经验的医学博士跳槽后竟成为另一家医院的清洁工？
这是什么马甲文学！
封满袖嘴巴张成了o型，和眼睛圆溜溜的程度有的一拼。看来叶姜为父查案的决心是真的很大，竟然豁的出去放弃如此光明的前途。
不过想想这世界越来越糟糕的医疗水平，叶姜的选择不仅是找父亲，更是救自己。
叶姜也是几十年来第一次对别人展露自己的真实背景，苦涩道：“刚来这时，我虽然不打算干那么出头，但也没想着做一个清洁工，可是这事故体质却让我再也不敢靠近手术台，以及所有医疗设备。”
封满袖同情地凑过去拍拍女人的肩膀。她理解叶姜的顾虑，作为一名合格的医生，当自己被动地成了事故源头时，叶姜宁愿放弃职业生涯，从而对患者负责。
两人交谈结束后，时间已至凌晨两点多，叶姜不好意思让一个小姑娘在这么阴间的时间独自回住处。于是邀请封满袖不嫌弃的话今夜留宿自己家。
封满袖有意无意地看向男鬼的位置，并且故意不加遮掩，笑眯眯点头，“好呀，那打扰了！”
对男鬼的身份有所猜测后，她怕鬼的毛病好像也不药而愈了呢。
叶姜家的客房空间不大，但收拾得很干净，封满袖和衣躺在床上，看了会儿房顶的吊扇，就闭眼睡去。
是夜，寂静无声。
床侧的穿衣镜反射着窗口照进来的月光。
突然，镜中月光荡起一阵水波，时而虚幻时而凝实的形态变换中，渐渐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
镜中男鬼浑身的血线淡化了许多，人中一侧的一颗黑痣也显得清楚了起来。
此时男鬼的体型有着不正常的浮肿，非人的惨白面孔转向了封满袖正躺着的床铺的位置……
……
没有完全睡死的封满袖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身处几个小时前刚呆过的场地——老院史馆一楼。
不过这次她十分清楚自己正身处幻境。
因此，她十分放心大胆的两手成喇叭状放在嘴前，大喊道：“叶姜她爸，你出来吧！”
少女洪亮的嗓音在寂静一片的夜空里荡阿荡~荡阿荡……
似是没想到对方竟不按套路出牌，幻境里的老院史馆景象颤抖了一下，像是一时不察，又要崩塌。
但有过一次经验的幻境主人没有让塌房事件再次发生。
空间恢复稳定后，眼熟的男鬼从门口飘了进来。
幻境里的男鬼身材胖了许多，像是被水泡发后的尸体，就连密密麻麻的血线也仿佛被水冲洗掉了一般。
不过封满袖最先注意到的是男鬼面容恢复清晰后，人中部分那颗显现出来的黑痣。
凭借着修习《观物引》练就的超强记忆力，她很快就确定了男鬼除了叶爸爸之外的另一层身份。
“姜渠，姜院长。原来是你啊！”封满袖抻着脖子看了一眼另一侧墙壁的肖像画，再对比了下男鬼浮肿后的面颊，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出现在叶姜背后的男鬼，不仅是其失踪多年的父亲，更是华临镇医院的最后一任院长，姜渠！
在遇到叶姜之前的那一场幻境，很明显也是姜渠搞出来的了。
封满袖：“所以，其实是平安锁内的你一直在保护你的女儿。”
姜渠：“咕噜咕噜叽里咕噜……”
封满袖：……
“姜院长，咱们现实里就算了，但这可是你自己的幻境唉！利用幻境向幻境内的人表述自己的意思，应该不难吧？”
姜渠一听这话，似是陷入了为难的境地，整只白白胖胖的鬼身忧郁地团成了一团。
封满袖决定主动出击，帮助似乎不怎么中用的姜院长。
“说话不行的话，就文字表达，这里能幻化出书本之类的不？可以通过幻境将书页定位到固定的文字，连缀成句。”
姜院长继续团着……
“那手机之类的呢？直接用你的幻境操控手机打字！”
姜院长依旧团着……
封满袖深吸一口气，“是不是手机这种设备太复杂，幻境造不出来？书本也是因为现实中的院史馆里根本没有，所以从零再造的话，做不到？”
团着的姜院长抖了一下……
封满袖知道自己说对了。至于为什么能造出来老院史馆这样的复杂空间，估计是之前那次让他有了经验。
而与叶姜见面之前的那次幻境之所以能顺利完成，也仅仅是因为就地取材给了它极大便利。
很好，姜院长的鬼怪技能非常纸老虎。
怪不得在叶姜身边呆了这么长时间，自己知道的真相肯定也比女儿更多，但也从未在女儿面前现过身。
因为即便现身了，他根本解释不出来个一二三四啊！
封满袖想了想，真诚提议道：“既然你造不出来的话，那这样吧，你先放我出幻境，我拿下我的手机，你再把我弄进幻境，我的手机借你操控着，你总能表达自己的意思了吧？”
团着的姜院长终于展开了身体，回过了头……
封满袖明白自己的这一提议，姜院长终于可以做到了，因为在他回头的刹那，自己就再次回到了叶姜家客房的床上。
从小包里假意掏出手机后，封满袖小小声道：“可以了，拉我进去吧！”
眼前光影一闪，封满袖再次来到了院史馆幻境，将手机调到备忘录界面，放到一旁的展示台上，抬手示意请姜院长开始他的表演。
只见平放于台面上的手机悬浮而起，屏幕直立，一行行文字唰唰唰地快速闪现……
看出来了，姜院长这几十年憋的话有不少。
眼瞧着五六分钟过去，自动刷屏的备忘录界面依旧没有停止，封满袖不得不喊了暂停，“那个姜院长，咱们不用这么着急，你写一段我看一下，不用一次性全写完，这样有问题我能随时问你，然后你还能往下写回答。”
呆愣了一瞬的姜院长反应过来。于是，手机界面又开始唰唰唰的疯狂删除……
封满袖：……难道人变鬼的代价就是智力下降吗？
自己好像真的不会再怕鬼了。
感谢姜院长！